丁遠承回了天憬宮,先去拜見了丁蘇克和孫盈盈,彙報了迎親的細節。孫盈盈對於丁遠承迎娶趙安彤本來不是很同意,都是因為趙安彤從來都沒有被描繪成賢良淑德的好媳婦形象,孫盈盈自覺自己有丁遠承這樣優秀的兒子,定要找個國色天香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丁遠承。可沒想到丁遠承出使國君大婚歸來就跟丁蘇克提出想要向趙安彤提親。雖然孫盈盈也曾表示過反對,丁蘇克卻贊成的不得了。孫盈盈知道這多半是為了政治目的,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想著等娶了趙安彤,免不了自己還要多費心調教調教。
拜見完父母,丁遠承回到了淺心殿,淺心殿比外面更要喜氣洋洋,各處都裝點著花球、絹絲,連一眾侍女侍衛也都換了新衣,遠遠都看到丁遠承回來了,都跑來跟少主道喜,丁遠承樂呵呵的給了每個人賞銀,整個淺心殿更加歡呼雀躍不能自已。
一路上車馬勞頓,丁遠承直接回到了寢殿,推門就看到放在案上的大紅喜袍。坐在桌邊,伸手輕輕撫摸著喜袍,上好的雪錦,如同冬天裡的初雪,柔軟含蓄,輕若無物。丁遠承抬頭望向和靜閣的方向,眼睛裡充滿了溫柔和寵溺,像要把那初雪融化成涓涓細流,載著滿滿的愛意鋪天蓋地的湧向心愛之人。
鶯鶯草長,翩翩花落,聲聲鳥啼。
一眼動心,千秋執手,萬載嬋娟。
最初愛上你的一念間,已墜入塵封的往事裡,尋不到那眨眼間的怦然心動。可那惦念,卻悠長綿延,充滿在每一個瑣碎的生命細節中,過了很久很久,一如初見。
不論多久,我都願意等,不論多難,我都願意試。
……
第一次見到憬城的太陽,透過窗格暖暖的印在枕邊,一點也不像秋天的樣子,朦朦朧朧中,趙安彤覺得好像回到了出使歸來的那個暖暖的初夏,悠然的醒來,聽淺雨初學古琴,和趙安慕鬥嘴嬉笑,看書看到忘了吃飯,陪爹商議政事,陪娘繡一塊錦帕,那是屬於郡主趙安彤的悠悠往事。
而伴隨著今早的太陽升起,即將拉開帷幕的,是屬於少主妃趙安彤的別樣未來。
鼓聲響起,林芳翊引著趙安彤,從和靜閣出發,一步一步走向正殿,腳邊細小的塵埃印成一個個看不清的腳印,然後被微風吹散在過往的時光裡。
少主妃要親自走向正殿,意在警示嫁入深宮的女子,富貴榮華非一步之遙,即使做了萬人敬仰的少主妃,依舊要嚴於克己。
進了正宮的宮門,腳下的紅毯一直綿延到德祐殿前的祭臺邊,像一尺紅瀑,飛天而下。低沉的鼓聲和號聲越來越清晰,徐徐傳來,和著不緊不慢的腳步,莊嚴的讓人肅然起敬。
祭臺邊,朗朗身影束手而立,微笑地看著緩緩走來的佳人,眼睛裡是睥睨天下的豪情,彷彿擁有了這一刻,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路再長,也比不過腳步,當趙安彤走到丁遠承面前,三聲禮炮應聲而響,直沖雲霄。
儀制館的祭天監開始主持祭天儀式。
淺雨依稀記得上一次國君大婚時候觀禮,被祭天儀式搞的暈頭轉向,沒想到這麼快就又來觀禮,又一次聽著上面那個老頭子囉囉嗦嗦說一大堆聽不懂的話,看來今年大吉,喜事接二連三,萬事風調雨順……
呃,自己好像操心的越來越多了,連郡主都嫁人了,這些憂國憂民的大事,還是留給別人操勞去吧,丁少主今天,還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啊……
呃,千萬不能讓郡主知道我剛才的齷齪想法,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純粹的欣賞一下……
呃……
淺雨神遊到無邊無際的時候,祭天監讀完了祭天文,丁遠承和趙安彤行了祭天禮,在儀制館管事的帶領下,繞過祭臺,來到德祐殿前,丁蘇克和孫盈盈坐在殿前,受了丁遠承和趙安彤的跪拜大禮。
趙安彤的名號在場之人均有耳聞,此刻終於等到丁遠承要揭開喜帕的時候了,先前恭敬莊嚴的氣氛馬上急轉直下,進入爭先恐後摩拳擦掌一睹少主妃芳容的八卦階段。
喜帕飄搖,佳人初現。趙安彤眼眉低垂,方才喜帕之下一方小小的天地豁然開朗,濃濃的陽光包裹而至。
抬眼,對視。
四個多月前遙遙對望的那個人,今天就站在自己面前,那個搶了墜子揚長而去的他,那個貼心製作項鏈的他,那個沒有計較自己私闖宣義鎮的他,那個午後陽光裡端著茶杯淺酌的他,就是眼前這個真實的他。從今以後,屬於自己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