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宇文道:“城主,四少主改過從善,自是再好不過的事,只是一來,城主的重任一旦接過,就要為之操勞一生,四少主改過的時日尚淺,不知能否持之以恆,二來,四少主畢竟是發配出去的少主,祖制沒有先例……”
未等任宇文說完,餘炎就打斷道:“任大人此話差矣,四少主被發配到荒涼的集安鎮,都沒有自暴自棄,足可見他是可造之材,待他回宮,你我盡心輔佐,豈有不持之以恆的道理?再者,祖制沒有先例,也是因為不曾有四少主這樣出了宮,還能勤勉於政的人,祖制再無先例,也比不過我東滄城此刻需要的是一個能擔起城主重任之人!”
任宇文欲再次爭辯,安世麟擺了擺手製止了,道:“二位的話……我都記下了,二位請回吧,容我考慮考慮。”
餘炎和任宇文走了出來,任宇文道:“餘大人真的認為四少主可以擔此重任嗎?”
“任大人,我若不是真心覺得如此,又怎麼會向城主舉薦。”
“對你我來說,誰當城主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誰當城主,請餘大人謹遵本份,盡力輔佐便是,告辭!”說完也不等餘炎反應,轉身離開。
餘炎冷笑一聲,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文政殿,心中自有盤算。
三日後淩晨,安世麟逝於文政殿。
當安辭帆和安世麟的訊息一前一後傳到集安鎮的時候,安辭洪先是震驚,震驚未泯,緊接著猶如被當頭一棒敲的血肉模糊,幾個月來的心血,如今看來,都是付之東流了,自己再也無望回宮了!
反倒丁遠承聽到這兩個訊息,終於舒心一笑,對趙安彤道:“看來不日我們便可啟程回憬城了!”
趙安彤道:“少主怎知安世麟一定傳位給了安辭洪?”
“我怎麼會知道,只是此事已有定數,無論安辭洪是否能夠當上城主,皆是你我不可改變的結果,所以我們只好回去嘍!大不了他日,我們打下東滄城就是了!”
趙安彤笑道:“少主果然好胸襟!”
“什麼好胸襟,我是捉襟見肘,無計可施了!”
“少主已經連施兩計,兵不血刃地除掉了安辭帆和安世麟,還說無計可施?”
“彤兒怎知是我施的計?”
“難道是少主祈求上天垂憐,得到應驗了嗎?如果不是,請少主賜教,彤兒很好奇,少主是如何做到的?”
丁遠承哈哈大笑,道:“凡事均在人為,老天爺才不會隨便垂憐哪個人呢!彤兒知道人在什麼時候只想一心求死嗎?”
趙安彤搖了搖頭。
“常人只道,人在萬念俱灰走投無路的時候,想要一死了之,以求來世,其實不然。當一個飽受苦楚之人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然後滿懷鬥志的去追求浴火重生,卻再次被無情地推下漆黑的萬丈深淵時,才是最沒有勇氣繼續活下去的時候。那日安辭帆滿心以為安世麟還有可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可他跪在文政殿外,卻連安世麟的面都沒有見到,其心當死,又因恐懼弟妹報複,這才了結了自己的性命。而那安世麟,本就沒多少時日了,安辭帆懸梁,他定心生愧疚之意,想著是自己逼死了親生骨肉,於是一病不起,也在常理。唯一尚不知曉的是,他在死前究竟敢不敢孤注一擲,用東滄城作為賭注,賭安辭洪能擔得起這幅重擔。”
趙安彤點了點頭,嘆了口氣。
丁遠承知她又心軟,覺得自己踩著他人的血肉性命往上爬,但又知道勸說無用,她心裡自有一杆秤,秤得出是非利弊。
“好了,此刻那安辭洪想必也正在煎熬,我得去看看他,不然他也想不開,損失就太大了。”
丁遠承起身去了少主府,果然少主府裡一片悲痛之色,下人們以為少主為城主和大少主哀傷,卻不知這份哀傷和永遠不能再回合裕宮相比,也能勉強接受了。
“少主節哀。”
安辭洪抬眼看了看丁遠承,沒有起身相迎附和,在他心裡,丁遠承許給他的宏圖大志,已經徹底破碎了,如今他不過是一屆平民,自己沒必要再去迎和他了。
看安辭洪不理不睬,丁遠承索性自顧自地坐了下來,道:“少主如果覺得這樣就無望回宮了,那我不得不說,少主有些鼠目寸光了!”
“你!大膽!竟敢說本少主鼠目寸光!你說我可以重回合裕宮,現在我爹死了,你還指望我那些兄弟姐妹接我回宮嗎?本少主還未治欺騙之罪與你,你竟敢辱罵本少主?”
安辭洪還要再罵,卻被丁遠承打斷道:“少主想治罪容易的很,可少主如以城主之身重回合裕宮呢?是否會對在下有大大的獎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