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七奈宗’也由此而來吧,只是你一向喜歡清靜,怎麼會突然想要開宗立派,傳道授業呢?”
夏千何起身,走到亭邊,摘了片蔓藤的葉子,那葉子剛剛長成,新鮮得透出水來,卻見夏千何隨手將那葉子放在掌心,一圈光點升起,那片葉子瞬間化為飛灰消失不見。
“一個人待的久了,突然想身邊多些人陪,可又不想好不容易培養起些許感情,他們短短數十年就匆匆而過,索性讓他們能長久地陪著我,也不錯。”
丁遠承沒再說話,心中卻有些哀傷。
縱使一起走過那麼長的歲月,她卻還是孤獨的。
如果沒有她,自己如今也許離淺雨會更遠,這條路,也許會走得更加艱難,可這一路走來,卻從來沒有想過,她也可能會孤單,會落寞,即使擁有再多別人不能擁有的東西,卻只能孑然一身地享用。如果說喚起淺雨的記憶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執念,那又是什麼讓她在悠悠歲月裡,獨自撐起風雨,然後享受陽光,走過泥濘,然後沐浴春風?
“千何,你從來沒跟我說過那些屬於你自己的故事,如果你想要傾訴,我隨時都可以備茶恭聽。”
夏千何端著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眼波流轉,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如今的丁遠承。
朱唇欲啟,卻終究還是將萬千話語融進了那一杯一泉生花茶中。
往事隨著茶香,落進肺腑,輾轉千回,化為更多地相思,澆灌著心中那朵相依相伴的未往生花。
“你遠遠地追來,不是為了聽我講故事的吧?有什麼事嗎?”
聽到夏千何把話題引開,丁遠承只當她不願說,也就沒在意,道:“我去浮生樓找了你兩日,燃了傳訊香,也不見你來,知道你定是到這裡來了。”
“看來真的是有什麼事?”夏千何笑盈盈地問道。
丁遠承略帶歉意地說道:“這些年什麼都不能給你,反而總要你給我幫忙,我……”
夏千何打算丁遠承道:“好了,快說什麼事吧,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
丁遠承一笑,道:“也好,那我就直說了,我爹,他的病突然惡化,我煉了幾粒丹,可是,自從上次給太僕鎮煉制了龍血露,我的力量,就……有些難以為繼……”
“你沒吃垂花赤羅丹?”
“千何,當日你說得輕松,可我又怎會不知那垂花赤羅是怎樣的天材地寶,你是花了怎樣的心血才尋了來,哪怕不去計算煉丹過程中你的付出,那也是一枚萬金不換的寶丹,我怎能忍心就這樣吃下?”
“寶丹?寶丹不服,那和草芥有何區別?”
“他日說不定會是救命之物。”
夏千何嘆了口氣,道:“若早知道你這麼執著於這些寶丹仙藥,那我無聊的時候不如多煉些,我無聊的日子那麼多,現在應該也能存了不少,讓你好好收著,以備不時之需多好。”
還未等丁遠承接話,夏千何繼續道:“可惜那麼多日子都浪費了,不如你回去吧,從今天起我哪兒都不去了,就待在這裡給你煉丹!”
“千何!”
夏千何也不再理會,出了亭子。
海風略過耳畔,淺淺吟唱著古老的秘密。
丁遠承坐在夏千何身邊,一起望著陽光盛放下的天羅海,海天一色的高遠遼闊,讓這小島變得虛無,變得微不足道,只有這天下大勢,才是這萬物中不可忤逆的存在。
“給我!”
“什麼?”
“給你爹的丹藥。”
“千何……”
“快點,一會兒我就反悔了。”
海水拍打著山石,海風吹拂著花草,朗朗君子,芊芊璧人,卻為何不能成就一幅花好月圓的纏綿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