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遠承上了二樓,還是最裡面的房間,推開門,看到夏千何正看著一本書。
“比我想的來的晚了些,茶都涼了。”夏千何說著話,眼睛卻沒離開書。
“你知道我要來?”
“少主的心思,我怎麼能抓住,就是隨便一猜而已。”
“明知道我會來討說法,你還那樣做?”丁遠承端起涼茶,還是喝了一口。
“遲早的事,躲也躲不過。”
“可我得保證她有安定的生活才行。”
“她知道的早晚,和你能不能讓她安定,有什麼聯系?想讓她安定,那你就得盡快完成你要做的事才行。”
“你……你怎麼總這麼有道理?”
“我本來就佔理兒啊!好心幫你,還得等著你來興師問罪,我得多冤啊!”
“幫我?怎麼就成了幫我了?煙兒就算真的嫁給了那寧相涵,你難道就指望佑禹城不戰而降,把他的城池當聘禮送給我們不成?”
“煙兒?你三更半夜飛簷走壁的跑到我這裡來,竟然是為了煙兒和寧相涵的事?”
“是啊,不然我還能說什麼?”
夏千何一臉無奈,把書推到一邊,道:“淺雨沒跟你說別的?”
“別的?沒有啊!”
“這家夥也真是的,真能沉得住氣啊,煙兒那芝麻大點的事,她倒巴巴地去給你彙報,她自己的事,倒是都能裝進肚子裡。”
丁遠承一聽和淺雨有關,急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就別賣關子了!”
“我讓她看了看你們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幾個畫面。”夏千何漫不經心地說道。
丁遠承“騰”地站了起來,道:“什麼?!你……你都讓她看到什麼了?”
“沒什麼,玄清宮,赤槐樹,一泉生花谷,就這些。”
丁遠承原本就很震驚,聽完夏千何輕描淡寫的回答,真是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
“千何,是你告訴我,如果使用外力讓她想起以前的事,會對她産生太大地沖擊,我以前也嘗試過用呿陀珠喚起她的記憶,可結果呢?差點害她意識盡失,永生不可複原。如今你這樣做,豈不是要重蹈覆轍?”
夏千何心中一動,有些微慍,但還是按捺住,沒有顯現出來。
“我自然知道,你為了她,飽受了多少煎熬和苦楚,雖然覺得,你其實可以有另外一種活法,可我卻也知道,所謂愛之深,就是不顧一切也要在一起,哪怕那不是你應該有的人生,哪怕那也不是她想要選擇的人生。所以我一直支援你,為了你想達到的那個目標,無條件地支援你。”夏千何嘆了口氣,頓了頓,苦笑了一下,繼續道:“雖說這樣做也的確因為我實在太無聊了,可既然幫你,就絕不會害你,包括她。”
“千何,我知道,這所有的日子裡,如果沒有你,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現在,可是……”
“不用可是,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她是妄虛之體,曾承載過歸元之氣,你如今要做的,也無非是想讓天下歸一,混沌歸位,可這麼久了,她的軀體早已經不似當年的那般,如果吸納混沌歸位之時,又伴隨著喚醒龐雜的記憶,我擔心她根本受不了。所以慢慢地讓她一點一點的知道些過去的事情,總好過一口氣都傾倒給她。”
丁遠承腦門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手心裡也都是汗,如果真如夏千何所說,前途兇險難料,稍有閃失,就是萬劫不複。
“多虧你考慮的周全,這事我以前沒在意,以後得要小心才是了。”丁遠承自顧自地說著,沒太留意夏千何眼中的無助和彷徨。
“這樣說來,那我們是不是以後要繼續向她透露一點,我……我自己多有不便,此事還得要千何你來辦我才放心,以後我讓她多來浮生樓……”
丁遠承正說著,夏千何卻握住了他的手,丁遠承不得不停下來,望著夏千何。
相視良久,夏千何道:“如果有一天,我……我不在了,你會這樣長久地惦念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