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沒什麼好打擾的。”
劉建國笑得欣慰,“你坐在臺子上給大家講話,看起來真的是個“女先生”啊!”
覺得自己講的既不是“學院派”的,又不夠通俗易懂的張小蕙汗顏,“沒有啊,講的不好。”
“挺好的挺好的,那你先忙著,我還要回家做木工活去呢。中午忙完了就來家裡吃飯啊,我讓你舅媽給你把飯做上。”
“咦?舅舅,你家不做日光溫室?”張小蕙一拍腦袋,“哦,對啊,您是個“大木匠”,當然得靠自己的手藝吃飯,顧不上這些。那您今天沒必要來啊,耽誤做木工的時間了。”
“我這不是來給你捧場嗎?要知道有這麼多人來啊,我就不來了,反正不會冷場。”劉建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嘿嘿,想不到五大三粗的舅舅,竟然有這麼細膩的一面。
不過,他應該是吃虧在這長相上了,要真五大三粗,還能做那麼精細的木工活?
“謝謝舅舅!”張小蕙感動地說。
“傻丫頭,這有什麼好謝的?那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不要再耽誤您的時間了。”
陳小巖扛著打土夯牆的家夥什兒來了,其他人也拿鐵鍬的拿鐵鍬,拿鋤頭的拿鋤頭,陸陸續續都來了。
所謂的土夯牆,就是在特製的模具裡填土,打瓷實了,然後把模具拿掉形成的牆。這種牆密不透風,保溫效能極好。
在張小蕙重生前,山水縣城來了個外地老闆,也做了幾個日光溫室,打算種植高階花卉比如蝴蝶蘭之類的。
他看不上這種土裡土氣的牆,就讓工人用空心磚砌牆,結果到了冬天,花幾乎全部被凍死。老闆沒辦法,高價採購了保溫被拿來包牆面,溫度還是不夠,又給溫室裡裝暖氣,好一通折騰。
花這麼大的代價種出了稀稀拉拉的幾百盆花,入不敷出,第二年,那老闆把溫室租給別人養兔子,自己灰溜溜回了老家。
實踐出整理,在前世看過自家老媽的成功和那老闆的悲催以後,張小蕙堅信土夯牆體的日光溫室才是最適合山水縣的。
大家把模具放好,填土的填土,邊填邊用杵子打瓷實,有些人直接站到上面去踩。
小孩子們覺得好玩,在大人打好的牆面上跳著腳,“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其樂融融,好一副大生産的畫面!
顯然,不止張小蕙一個人想到了這裡,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唱起了歌,“解放區呀麼嗬嗨……”
有人自然地接了上去,“大生産呀麼嗬嗨。”
更多的人一起和,“軍隊和人民西裡裡裡嚓啦啦啦嗦羅羅羅嗨,齊動員呀麼嗬嗨。”
“變工隊呀麼嗬嗨,互助組呀麼嗬嗨,勞動的歌聲西裡裡裡嚓啦啦啦嗦羅羅羅嗨,滿山川呀麼嗬嗨。”
沒錯呢,勞動的歌聲滿山川呢,真是應景。
相比起和聲的雄渾,女聲部分就清亮又婉約,“婦女們呀麼嗬嗨,都爭先呀麼嗬嗨,手搖著紡車吱嚀嚀嚀,吱嚀嚀嚀,嗡嗡嗡嗡吱,紡線線呀麼嗬嗨。”
張小蕙以前也唱過紅歌,不過那都是為了應付一下,畢竟,無論她再怎麼不愛社交,班級的合唱團還是必須要參加的。這首歌的歌詞她很熟悉,當時唱的時候總覺得有些鬼畜的意思,心裡忍不住要偷笑。
現在,站在1989年的家鄉的開始解凍的土地上,跟著一群熱火朝天地幹著活,憧憬著美好生活的人們,她再不覺得這歌搞笑了。
燃,非常的燃!
“自己動手麼嗬嗨,豐衣足食麼嗬嗨,加緊生産西裡裡裡嚓啦啦啦嗦羅羅羅嗨……”她熱血沸騰地唱著。
大家越唱越有勁,幹活的速度越快。
張小蕙終於明白以前自己有多狹隘了,她那會兒堅持認為唱勞動號子是浪費精力,活嘛,蒙頭幹就是了,唱什麼唱?
之所以狹隘,恐怕也跟她一直做的是腦力勞動,而不是體力勞動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