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張小蕙點點頭。
“哦,那你厲害呀!”張小蘭不鹹不淡地說,“我一個月才賺十塊,你一天就賺兩塊。”
“我是你姐姐呀,比你多賺一點是應該的。我這樣忙的話根本顧不上家裡,你給你和小龍做好飯,就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張小蘭這才開心了起來,傲嬌地撅了撅嘴,“就是!我在這個家裡也是很重要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張小蕙感覺到肩上一陣又一陣地痛,掀開衣服一看,發現肩膀上被竹筐上的繩子勒得又紅又腫。
這麼嚴重?怎麼今天一天都沒有感覺?
張小蕙皺眉。
“哎呀姐你怎麼就這樣了?”張小蘭哭喪著臉嚷了起來,“我就說這個活特別苦,你又是個沒怎麼幹過活的,讓你別去,你非得要去。你看看,這都弄成什麼樣子了?趕緊看一下腳,看有沒有磨出血泡。”
張小蕙看了看自己的腳底板,還好,一切正常。
“沒事,沒事,好著呢。”
“明天你就別去了吧,兩塊錢也夠用一陣子的了,我這個月底就可以拿到工資了。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紡織廠吧,那裡還缺人呢。”
“是啊是啊!姐姐你就跟二姐去吧!”張小龍趕緊附和。
張小蕙被逗笑了,捏了捏小龍的鼻子,“你個小屁孩瞎摻合什麼?沒事的,這都是小毛病,明天我給衣服的肩上縫上兩塊厚厚的布,就不怕被勒了。”
“啊?”張小蘭想著她姐姐肩上縫著倆大塊五顏六色的破布的樣子,露出嫌棄的神色,“你這樣把自己越弄越粗糙,以後會嫁不出去的。”
嫁人,嫁人,嫁人,村子裡的女孩子們,似乎成天都在操心這個事兒。
嫁人有什麼好啊?
她前世看著周圍的閨蜜一個個幸福地穿上婚紗,然後有在懷孕的時候就遭遇老公出軌的,有剛生完孩子,月子都沒坐完就被家暴的。
當然,這是個別狀況,但是其他的那大多數人也沒有多幸福。女人為了孩子和家務操勞,幾年時間就變黃臉婆,男人仍舊該跟朋友喝酒去就喝酒,該應酬就去應酬,瀟灑自在。
然後,就是不可避免的,沒完沒了的冷戰,爭吵,和好,再冷戰,迴圈往複,精力耗盡,兩敗俱傷。
所謂婚姻,她看都看怕了,遑論自己跳進圍城去體驗?
張小蕙笑著對妹妹說,“沒事兒的,你嫁出去就行了,我不想嫁。”
“哪有女人不嫁人的?”張小蘭說。
村裡的十幾歲的女孩子們,嘴裡說的都是“女人”而不是“女孩”這個詞,張小蕙聽的特別別扭。
“你該不會是想去廟裡當姑子吧?那其實還不錯,每天坐著念念經,等著收香火錢就好了,不用自己辛苦勞動。”
張小蕙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別亂想了,我就這麼一說而已。做姑子的不能吃肉,那可要饞死我了。”
“我們不是姑子,還不是照樣吃不到?”張小蘭嚥了下口水,“哎呀,我都感覺已經很久沒吃過肉了。”
“咕咚”又是一聲咽口水的聲音,這次是來自張小龍。
這個年代的話,她爸應該是把所有的錢都給他在城裡的第一個情人,兩人胡吃海塞,都長一身的肥膘。可憐她的弟弟妹妹了,尤其是弟弟,他那麼小,還在長身體,卻連點肉都沒有吃的。
“明天等我賣了蕨菜就給咱們買一點肉。”張小蕙說。
“別了,肉那麼貴的。你賺錢也不容易,還是存著吧。”
“存著幹什麼呀?錢賺來就是花的!好了,別說話了,就這麼決定吧,睡覺!”張小蕙吹滅了煤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