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繼續擦劍,不說話。
“這幾天怎麼沒有看到麻鋒。”蘇然道,“還有那個叫馬鞭的,我還沒有見過他一面。”
“他們可能有別的任務。”高立淡淡道。
“他們有什麼別的任務,連你也不知道?”蘇然道。
“在這裡你要記住一件事。”高立放下了他擦拭的劍,“不要去打聽別人的下落,如果誰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那有可能就是死在外面了。”
七月十五的規矩非常嚴格,蘇然從進入了中原山莊後,所能活動的範圍便被限制在了中原山莊內。沒有任務,所有的殺手都不能夠離開中原山莊,而自從蘇然來了之後,似乎便消停了,一直沒有任務。
第五天,瞎子帶回來了一個七月十五的叛徒。這人只不過是山莊外的一個船家,因為職務便利,與外部勢力産生了勾結。這人被帶回來後,便被掛在山莊裡的一根大柱子上,然後蘇然看到毛戰、丁幹、湯野都瘋了。
這人身上被毛戰、丁幹、湯野三人割了七十八刀還沒有死,因為毛戰、丁幹、湯野就是要慢慢地折磨這個叛徒,每一刀下去的份量都把握得極好,既要讓對方生生感覺到疼痛,又要讓對方死不了。這正是七月十五對待叛徒的手段,七月十五的叛徒都不是被殺死的,而是被折磨死的。
最後這個叛徒死在了高立的一劍穿心下。毛戰、丁幹、湯野攔住高立,要高立給出一個理由,為什麼讓叛徒死得這麼輕松。高立的理由是,殺手的劍是用來殺人的,而不是用來折磨人。
半個月過後,麻鋒還是沒有回來,但瞎子帶來了西門玉的任務訊息。
這次任務,七月十五留在中原山莊的殺手全體參加,因為這次的任務,是狙殺“遼東大俠”百裡長青。
百裡長青是當今天下七大劍客之一,除了劍術精絕,一身點xue打xue的手法也是臻至化境。雖然百裡長青不是天下武功最高、聲名最顯赫的人,但由他直接統轄的“長青鏢局”無疑是所有鏢局中最成功的,長青鏢局在遼東的每一處城鎮都有分局,在北方的勢力之大,無人不曉。
七月十五解決了南方鏢局,接著便把目光投到了北方鏢局上,而北方的四大鏢局,決定與長青鏢局合併,組織成一個空前未有的聯營鏢局。從此以後,從北六省到遼東一帶的鏢貨,都由聯營鏢局負責傳送。這樣一來,青龍會的利益便大大受損。
北方四大鏢局和長青鏢局聯營,這件事情只有百裡長青能夠主持。青龍會將北方鏢局聯營的事情交給了西門玉來處理,七月十五接下來策劃刺殺的人就是百裡長青,只要百裡長青一死,北方鏢局聯營便成泡影,即便聯成,沒有了百裡長青也成不了氣候。
接到了刺殺百裡長青的任務後,蘇然、高立、小武、毛戰、丁幹、湯野六人便開始了魔鬼般的任務訓練。
狙殺任務的訓練在中原鬼域的後山進行,從早到晚,蘇然等人除了吃飯,其它時間都在後山中進行訓練。這一次的狙殺任務事關重大,因為他們要刺殺的百裡長青絕非等閑之輩,更何況這次跟在百裡長青身邊的除了他的四名鏢師“遼東四虎”,還有鎮遠鏢局的主人鄧定候和振威鏢局的總鏢頭西門勝。
而蘇然等人只有十天的訓練時間,因為十天之後,百裡長青一行七人會路過狀元樓,那裡是最好的下手地點。十天之後,對七月十五和百裡長青來說都將是重要的一天,對蘇然來說,也將是重要的一天,因為在這一天,蘇然將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魔鬼般訓練的十天,對蘇然的實戰應變能力又提高了不少。
狀元樓外,蘇然坐在路邊的茶攤前喝茶,透過人群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賣菱角的小販,然而這個小販並不是真正的小販,因為這個人是丁幹。在狀元樓的斜對面是一個酒鋪,小武和湯野正坐在那裡喝酒,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馬車裡坐著一人,是毛戰。高立則一身藍佈道袍,立於長街的陰影裡。
今天就是狙殺行動的日子,蘇然等人已經喬裝潛伏到了狀元樓的周圍,不一會兒遼東大俠百裡長青一行人便會經過這裡,七月十五便是要在這裡狙殺百裡長青。
百裡長青一行人非等閑之輩,所以七月十五的主要目標是百裡長青,擊殺百裡長青,事成之後,絕不戀戰,立馬撤退。
七騎馬慢慢的從街角轉入大街,來到了狀元樓前。最前面的那人,鳳眼長眉,須發花白,天青色的長衫,繫著條深藍色的絲帶,綠鯊魚皮的劍鞘,輕敲著馬鞍。他的人端坐在馬鞍上,腰幹挺得筆直,眼睛炯炯有光,看來就知是一個極有權威的人。
第一人身後緊跟著兩人,一個面白微須,氣度從容,另一人清癯瘦削,凜凜有威。在這兩人身後,則是跟著四個年輕剽悍的大漢,褐黃短衫上繡著虎紋,衣襟敞開,他們的胸膛看來就像是鋼鐵。路上的人似也被這一行人馬的氣勢所懾,情不自禁,紛紛走避,讓開了道路。
蘇然已經認出了這一行人,因為這七個人的畫像他已經在這十天裡看過了無數遍,七月十五的殺手在行動前都會得到被殺物件的畫像,以確保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都不會下錯手。
這七人最前面的人正是“遼東大俠”百裡長青,後面氣度從容之人正是鎮遠鏢局的主人鄧定候,清癯瘦削之人是振威鏢局的總鏢頭西門勝,最後四人則是遼東四虎。
狙殺的目標已經到了,接下來便是等待動手的暗號。
“蔔、蔔、蔔”
一個瞎子突然從街角轉了出來,左手敲著竹板,右手高舉著一面白布招,上面八個大字:“天衣神算,萬無一失。”
瞎子的布招便是這次行動的暗號,剛才還不見瞎子的人影,現在百裡長青等人剛出現,瞎子便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蘇然真懷疑這個瞎子不是真瞎子。
不管怎麼說,看到了布招,便是動手的時刻了。
小武和湯野都已放下了酒碗,毛戰從馬車裡探出了頭,丁幹放下了裝滿菱角的竹藍,高立也從街道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高立的臉色很難看,他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猶疑,這些內心的情感,絕不應該寫在一個殺手的臉上。高立緊緊盯著百裡長青,大步向前走出,他想要大喊一聲,提醒百裡長青,小心刺客。突然,一截冰冷的劍鋒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是麻鋒。
麻鋒的神劍。
十幾天沒有露過面的麻鋒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出現在這樣的一個場閤中。
“舵主已經查清楚,百裡長青曾經對你有恩。”麻鋒冷冷道,“為了不讓你為難,舵主說了,今天的行動,你可以不參加。”
“原來你這十幾天,是去查我以前的老底了。”高立的額頭上在開始冒汗,一個殺手不應該有感情,但他做不到完全拋開情感。畢竟百裡長青曾對他有救命之恩,他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自己的恩人死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