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扶黎覺得好笑,他也不阻攔,就見小姑娘抿著小嘴,如臨大敵地匐在書案上。
“姜阮”二字,除卻姜字比較複雜,阮字反而是最簡單的。
但見小姑娘寫一筆,就停下來去看少年寫的,然後再落筆,如此一刻鐘後,一個大大的歪歪扭扭的姜字躍然紙上。
其實很醜,結構上歪下斜,比劃粗細不一,沒有任何筆鋒可言。
可小姑娘黑眸亮晶晶地巴巴瞅著少年,捏筆的小手還沾上了墨跡。
息扶黎心頭一動,薄唇輕啟,吐出四個字:“勉強尚可。”
小姑娘更興致勃勃了,她重新趴回去,跪坐在少年身上,繼續寫阮字。
一個阮字,小姑娘用了半刻鐘。
她寫完後,墨跡還沒幹,手指頭蹭到了,小姑娘渾然不覺,還拿小手抹了把臉。
“酥酥會寫了,不看大黎黎寫的酥酥也能寫出來。”白嫩嫩的小臉上帶著墨痕,跟頭小花貓一樣。
她說著,重新鋪了白紙,當真不看一眼息扶黎寫的,自己搗鼓了半天,硬是將名字一筆不差地寫了出來。
且才寫第二遍,小姑娘的字已經像模像樣,簡直進步神。
更為重要的是,她臨摹的是息扶黎的字跡,無形之中,小姑娘的字隱隱就朝少年的靠攏。
小姑娘驕傲地挺起小胸脯,歡快地扭了扭小身子:“酥酥厲不厲害,厲不厲害?”
息扶黎抖著紙張,餘光瞥見小姑娘滿目的期待,他繃著俊臉道:“其實,醜。”
小姑娘愣了,不高興的要求道:“酥酥第一次寫,大黎黎怎麼能不誇誇酥酥呢?”
息扶黎單手撐頭嗤笑了聲:“行,醜的很特別。”
小姑娘傷了自尊心,她扔下筆,拽著那張紙,從少年腿上滑下來,臨走之時,還特別告訴他:“大黎黎才醜,酥酥今晚上也不和大黎黎一起困覺!”
說完這話,小姑娘轉身就走了。
息扶黎皺著眉頭,默默從暗屜裡摸出本書來。
那書軟封皮的,上面寫著“世家貴女教養冊”幾個字。
少年翻到幼兒篇,一目十行看完後反而更沉默了。
他執起筆,在書上劃重點“幼兒純真,當多以誇贊為主,少呵斥鞭笞……”
不知道,他現在誇還來不來得及?
少年世子薄唇抿成直線,將這條牢牢記在心裡,準備晚上就先誇一通再說。
哪知到了晚上,小姑娘根本不給他補救的機會,用晚膳時一句話都不說,只埋頭用自個的,用完就走人,當真半點都不留念。
少年頓時覺得,往日的粘人,莫不然都是假的?
臨到安置之時,息扶黎在房間裡等了半天,竟然沒等來小姑娘,他皺起眉頭,喚來雀鳥問:“酥酥在做什麼?”
雀鳥一五一十回答:“姑娘和阿桑在玩耍,再有兩刻鐘就要安置了。”
息扶黎揮退雀鳥,心頭彷彿被灌了半陳年老醋下去,又酸又煩躁。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麼小姑娘身邊總是有和她關系無比融洽的,還好的不得了的。
小姑娘的注意力本來就不容易集中,這下就更是眨眼就能忘掉他!
少年不能忍,他霍然起身,決定現在就去誇人!
隔壁房間裡,小姑娘其實已經準備睡覺了,阿桑和雀鳥都睡在外間,眼見少年進來,遂先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