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風口中的大姐自然是指的林芝兒,認真說來,陸長風這稱呼有極大的毛病。
可林素兒今日滿腦子都是如何收拾眼前的殘局,壓根就沒有往心裡去。
剛進門的王氏卻是聽了個正著,她不由多看了一眼女兒,見她毫無異色,心下不免就多想了點。
素兒與長風是不是……
林芝兒等人也跟在後頭進來了,林東子剛走進來就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他可憐兮兮地揉了揉鼻子,剛要說話,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饒是知曉鋪子裡發生的變故,憂心忡忡的林和安等人也都向他投去關切的目光。
林芝兒則是不好意思地揪著衣角,吶吶道,“是,是我,我用了素兒上回從高涼帶回來的香料。”
林東子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眾人無奈地搖頭,林素兒卻覺有什麼在腦中一閃而過。
“大姐,你方才說什麼?”
林芝兒滿臉茫然地看著她。
林素兒已經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大姐,就是你方才說的話。”
林東子的鼻涕已經噴到了林素兒的手上。她卻像是一無所覺,一雙大大的杏眼盯著林芝兒。
“大姐方才說,她用了香料,東子才打噴嚏,”陸長風走到她身旁,一字一句地道,“你可是想起了什麼?”
林素兒腦中飛快閃過一絲亮光,醍醐灌頂般靈光乍現,她眼睛亮亮的,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我想到法子了,爹,趕緊給我去做個東西,這三日,咱們只怕是夜裡也不能睡覺了。”
眾人精神一震,都圍了上去。
是夜,林家鋪子後院的兩個灶臺都忙亂起來。
寂靜的夜裡,林家鋪子的動靜顯得格外大。
林家鋪子不遠處的一顆大槐樹後,三個漢子看著那燈火通明的林家,各自交換個眼色,為首的漢子低聲說了什麼,有兩人便飛快地朝城東的方向奔去。
淺淺的月光下,兩道長長的身影順著牆根直往城東某座宅院奔去,絲毫沒有發覺身後有道影子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春季的夜裡仍帶著絲絲涼意,林家院子裡卻是熱火朝天。
林東子與他爹蹲在灶下認真地燒火,眼睛卻盯著灶臺上那個奇怪的物件。
灶臺的鍋上放著個圓滾滾的木桶,木桶兩頭打空,下頭套在灶上的鍋上,上頭也放著像鍋底一般的鐵器具,木桶側面還連線著根不長不短的竹筒,竹筒下放著個大大的酒甕。
此時,已有像山澗裡流淌下來的泉水般的水狀物淙淙往甕裡滴落。
滿室的酒香讓林家眾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屠山則眼巴巴地蹲在甕壇旁,看著那滴落在甕裡酒直流口水。
林素兒看著不免失笑,她拿了個酒杯接滿了,遞給屠山,“大哥嘗嘗,是不是這個味。”
屠山憨憨地笑,端起酒杯就送到了嘴邊。
他先是小小地抿了一口,隨後眯起了眼,一口氣都喝了下去。
“好喝,妹妹,”他眨巴著眼,指著甕壇道,“比原先還好喝。”
林素兒就笑了起來。
屠山最厲害的其實不是釀酒的手藝,而是他那比旁人靈敏許多的舌頭,既然他說比原先好喝,那便是真的更好了。
林素兒看著用厚毛巾帕子圍起來的鍋邊,臉上滿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