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引起了他的興趣。
那人是無利不起早的,他既然在尋胡半仙,那胡半仙必定有不妥之處。
可惜他多次試探,終是沒能在他身上打探出什麼來。
還有他說的改命,到底是什麼意思,陸長風陷入了沉思。
就在他尋思間,出去探路的人已經回來了。
“將軍,前頭正是通往成王駐軍的路,”一位斥候滿臉興奮地道,“這個時候還在埋鍋做飯,咱們是不是——”
他做了個主動出擊的手勢。
陸長風沉吟片刻,吩咐道,“傳令下去,所有人原地駐紮等天黑。”
很快,幾千大軍悄無聲息各種散開,若是有掌兵之人在此,定會感嘆其軍紀之嚴明,兵將之令行禁止。
進可攻,退可守,化整為零的隊伍像是一隻尚未出鞘的劍,雖未見血光,卻已然寒意森森。
陸長風沉默地看向西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卞錦之安排妥當,就走到了陸長風身邊。
他有些擔憂地看著陸長風,隨後又不知從何說起。
“將軍,”他有些躊躇地道,“若是見到李…咱們該怎麼辦?”
陸長風看著卞錦之一臉的愁容,心下一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有數。”
卞錦之還待要再說,陸長風已經開始召集所有的副將來說話。
等一切安排妥當,卞錦之指著一旁的男子,“這人如何處理?”
被捆成粽子的男子在地上扭來扭去,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盯著陸長風。
“我的東西,東西,”他喃喃念著,扭動著身子就朝陸長風的方向滾來,一雙眼熬得通紅,形如癲狂。
陸長風冷冷瞥了他一眼,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來。
卞錦之會意,朝著拼命掙紮的男子走了過去。
一處背風的坡後,昏暗的帳篷裡一位四十出頭的男子正腰桿筆直地坐在案幾前,手中正翻看著諜報。
只見他頭發烏黑,膚色白淨,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下巴處的胡須修剪成好看的形狀。那隻捏在諜報上的手指細長白皙,絲毫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
中年男子曲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那深深的法令紋看上去頗有幾分威嚴。
帳篷的簾子忽然被人掀起,一位三十來歲一身戎裝的年輕男子一臉憤憤地進來了。
“李先生,王爺下令將所有染病的人都燒了,有些不過是多咳嗽兩聲,那些人不由分說就把人拖了出去,如今軍中人人自危,再這般下去,莫說打進京城,就是要過豫州也難。”
被他稱作李先生的中年男子眉眼都不曾動一下,不急不緩地道,“趙亮,你又叫錯了,該稱呼皇上。”
趙亮一噎,一張臉漲得通紅,他梗著脖子就要反駁,李先生淩厲的眼風掃了過來,趙亮就訕訕然低下頭去。
李先生滿意地收回了目光,這才悠悠地道,“得了病的當然要趁早處理,要是任由其在軍中蔓延,那才是傻子才幹的事。”
“可是——”趙亮還要再說,李先生已經揮了揮手。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不過是必經之路,往後,許是有比這更慘烈的事,你遲早要習慣,”他的語氣淡淡,彷彿是在說你不能挑食也要多吃些青菜。
趙亮心中涼颼颼一片,不期然間,腦中閃過一道少年的身影。
他當年選擇離開,是不是就早已料到有今日?!
趙亮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