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自然是不怎麼美妙了,要知道宮胤作為君王,從來都是掌控他人生死的存在,即便是被常人尊奉為神的術師,也在她手裡折了不少。
似方才這般無法反抗,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幾近窒息,胸前就那麼堵著一口氣,心底平生出一股恥辱,頂的她痛不欲生。
她向來視那人為臭蟲一般而去惡心,輕蔑。可以說宮瑾的存在時刻的昭示著她那軟弱可笑的過去,時時刻刻讓她想起從前。
從前——
“陛下,王權與美人怎可兼得呢?”
“陛下就要了臣,這一輩子都不要妄想。”男人輕輕的喘息著,低沉好聽的聲音粘黏著曖昧,未盡的話被堵在了兩人交纏的唇齒間……哼!極致的快樂過後,只有撕心的痛,情情愛愛嘛,大約都是讓人愚蠢的東西。
清醒過後,只餘荒謬。
想到此,那種壓抑的陰暗情緒一下子上升到了頂點,宮胤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她開始瘋狂的掙紮,運起全身的氣勁去抵抗術法的壓迫。
然,武者與術師之間的區別,就是那麼現實。即便她把自己逼到極致,以使其脖頸處青筋暴起,面容漲紅而痛苦的幾近扭曲,亦是徒然!
忽爾,她頸項處傳來冰涼的觸感,那是宮瑾伸指撫上了他脖頸上突起的青筋,下一瞬,她只輕輕的一按,宮胤渾身的氣力便被瞬息抽走,軟倒在龍椅上。
對於宮胤來說,失去反抗的力量遠比被力量所壓迫而又讓人絕望的多,她便索性不動了,合起了雙眸,不想再面對宮瑾,還有她與那人近乎一致的眉眼。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一舉動對於雙方都是折磨。
“母皇真是一點未變呢,總是要把人拉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的境地。”
宮胤未睜眸,只是聽那人說話似乎近了些,也並不知曉宮瑾跪在了她身前。
“我原本只是想要母皇開心的……抱歉。”
聽她說話還是那麼輕輕淺淺的調子,宮胤可沒覺著這人哪裡有道歉的意思,她心裡便更加不耐煩,只希望她趕緊說完趕緊滾。
“這天樞圖,是兒臣特意尋來送予母皇的。兒臣知曉,您近日一直為四國會上的事憂心,國力排名後退,必會讓他國以為可欺,而趁機聯合對菼北用兵。”
“兒臣身為術師,不可過於摻和凡世俗務,此天樞圖……”
宮胤自覺緩過了些力氣,便厭煩道:“你說完了沒有?”
此聲落,殿內一瞬便靜了下來,半晌不曾有人言語。宮胤便又覺得內心有些發涼、發毛,她有些後悔太過沖動,誰知那小畜生又要對她做什麼?
哼,跟她父親一路貨色。
“兒臣……告退。”
然而宮瑾只是向她行禮,爾後,腳步聲變遠了。
走了?宮胤緩緩坐起身,睜開了眼,殿裡空空蕩蕩的,那人果然走了。她試著抬了抬肩膀,眼神巡視四下——
不知何時,她那一片狼藉的龍案又恢複了原來整齊的樣子,就連那盞破碎的茶杯,也完好如初的擱置在桌面上。
宮胤怔了怔,腳剛動了動,便踢倒了一個長形盒子。她俯身撿起來,竟發現那錦盒的緞面上尚有幾滴未滲開的水珠,她便伸指點起一滴放在鼻下輕嗅,然後又鬼使神差的嘗了嘗,又苦又澀。
這味道是,“……淚!?”
呵,這感覺還真是頗為荒唐。
她長撥出一口氣,又癱回到椅子裡,手裡的盒子,她不由多看了幾眼。
沒開啟,但也沒扔——
……
……
暗處,宮瑾輕輕的笑起來,眼裡的潤色也跟著熠熠生輝,只是笑臉上帶淚畢竟不美,她便伸指拭去道:“這不是挺好的嗎?”
“我倆來日方長呢,母皇。”
“不急,我不急……”
到此,她這才不緊不慢的轉身出了殿,順勢往外探看了天色,見紅霞漫天,已是傍晚時分,一旁有侍人小心的問她,“不知大人今晚宿在何處?可要先前往國師那裡……”
“不必。”宮瑾打斷那小侍人的話,“我自有我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