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扶蘇將和氏璧與隋侯珠捧在了手心:“你可還記得,先前這一璧一珠曾發出耀眼的光芒,這光芒看似雜亂無章,卻構成了一個氐人國先王讓你牢記的紋樣?這個紋樣,正是伊耆同裡希的兄長二人共同完成的,用於精確計算時間脈絡,並控制精魂造訪的地圖!
他們將此紋樣,用極為精妙的方法刻入這珠璧之內,也刻在了所有與自己有關之處,包括我們眼下所在的這裡。”
“那氐人國呢?為何裡希的兄長又會建立了氐人國?”
“你去到過的氐人國,的確是同伊耆和裡希有關。”扶蘇拉過驪瑤的手道:在伊耆成功掌握了控制精魂之方法後,那老族長卻再一次領兵尋到了他們的落腳之地。再次疲於奔命之後,伊耆為了一勞永逸地讓族人永遠避開族長的追殺,決定由裡希的兄長,利用那種改換身體的方法,將族人變成了人首魚身的氐人,從此以後進入茫茫大海,建立了你所看到的氐人國……”
“伊耆呢?他為何沒有跟隨他們同去?”
“一心想要複仇的伊耆並未入海,而野人也不願入海。於是他同野人一道,告別族人,獨自返回了中原,並尋到了此地。此地乃天柱留存下的根基,其中有許多用於建造天柱的剩餘料材。此時的伊耆滿腦都是改變過去,他拋棄了自己同裡希一直以來恪守的生存法則,命野人將所有材料運去了山中。隨後不惜動用自己所學全部,重新以已長久未曾動用的各種上古神奇方術,以玄蜂為薪,於地下建起一座巍峨城市。而這座城,便是你我二人第一次見面時誤入的荊山。伊耆在城中建立了一座大殿,在殿中不斷完善了那可令精魂穿梭時間的物什,當萬事皆備之時,他卻得知了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訊息……”
“是何訊息?”
“老族長作繭自縛,在族內的爭權鬥爭中,被砍下了頭顱,早已死去多年。”
驪瑤吃了一驚:“老族長?他不是持有一枚廻魂罍?為何仍會死去?”
“的確,他本持有一枚廻魂罍,在被叛亂者砍下頭顱之後,精魂也立刻被廻魂罍收納其中。可誰能料到,由於多年以來,他均以權勢利益為重,族內勾心鬥角之風盛行。此時他族內眾親信早已各有盤算,見族長身死,立刻便為徵老族長之位內鬥了起來,竟無一人將廻魂罍中的老族長重返人間。
隨後,內有老族長精魂的那枚廻魂罍,被成功上位之人獲得,並丟入了極北之地名為‘尋’的天柱底端爐火之中。那爐中烈火,不似世間任何尋常之火,廻魂罍堅硬無比,刀兵不可傷其分毫,可那爐火卻讓其瞬間融化破碎。而此爐中亦具破壞精魂之力,老族長精魂隨著廻魂罍的毀壞灰飛煙滅,永遠消失於世上。
而時至此時,伊耆已不想,也不願再觸碰那可令精魂穿梭時間的物件了……”
“為何?他建此物的目的,不正是為返回過去改變業已發生的一切?”驪瑤不解道。
“因為在老族長死後,之前他所控制的所有那些令人炫目,如同神跡一般的方術與手段,紛紛流入族中各色人群的手中。這些人利用這些力量強大的方術與手段,瞬間展開了一場足以撼動天地的競爭,而其直接後果,便是城郭被毀,洪水滔天,生靈荼碳,整個中原再次陷入一片混亂。
而已顛沛流離的老族長後人,在機緣巧合之中,誤入了伊耆隱居的這片深山,並發現了他深藏於地下的大殿。伊耆在族中頗有聲望,那後人一眼便認出了他。隨後將世間的所有慘劇一一告知與他,並懇請伊耆重新出山,力挽大局。
伊耆聽後,久久沒有說話。從交談中他隱隱覺得,面前這名後生雖為老族長之後,卻識大體顧大局,未有老族長那爭權奪利的做派。可一面是愛妻胞弟之仇,一面是全族之命運,一時間他只覺連自己,也難以抉擇。”
“若是我的話,我定會放下仇恨。因為裡希也一定會這樣做。”驪瑤動容道。
扶蘇點了點頭:“不錯。伊耆在最難以抉擇之時,想到了愛妻。裡希同自己多年前的那些美好的願望,那些讓族人重新來過,創造一個嶄新世界的理想,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故而,伊耆不再思慮將自己精魂送回過去,去進行那可能一無所獲的嘗試,而是繼續努力實踐著自己同愛妻的理想。他答應了老族長的後人,自己可以出山,傾盡全力讓洪水消退。但他同時也提出了兩個條件:其一,族內不僅不可留存對神奇方術的任何記載,更須得抹去所有族人對這些方術的全部記憶;其二,族內須得選出一名心無雜念,光明磊落之人作為領袖,統領治水事宜。
老族長後人對兩個條件欣然應允,也讓伊耆有些意外。但事不宜遲,他們立即著手,將族人記憶盡數抹去。隨後挑選出了一名蕙質蘭心之人,由伊耆傳授其治水之法。被抹去記憶的族人對這些治水之法善加運用,終於得除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