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太一副有孫女萬事足的模樣,笑呵呵的準備著午飯,還不忘跟袁藝說半年裡家裡的各種瑣事。
雖說現在通訊發達多了,可對於老人家來說,對著電話說話,跟寶貝孫女站在眼前嘮嗑,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再說了,電話費也不便宜,老人家節儉慣了,就算心裡再怎麼留戀,還是在日常叮囑完畢後,就掛了電話。
這會兒就不同了,她的寶貝孫女就擱她身邊站著,幫她拿這個拿那個,一聲聲的喊奶奶,喊得她笑眯了眼睛,連骨頭都輕了好幾斤。
當然,袁老太也略提了一句兒子兒媳工作上遇到的麻煩。
這袁老太跟尋常人的想法不同,即便在她眼裡,袁藝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淘氣包,可她卻認為,但凡是家裡的一員,就有權利知曉家中發生的一切事情。這大概是來源於她老伴早逝,加上她的公婆父母也去得很早,哪怕是還有其他的親戚在,但那終究不是一家人。因此,在她一力扛下家庭重擔的同時,她也學會了跟兒女們分享所有的大小事,而現在對於孫女,她自然也是用習以為常的方式溝通了。
“也就是你不讓我講,不然我一準告訴他們,發愁什麼呢?我有鋪子,什麼都不幹每月都能往家裡拿錢,養得活他們。”袁老太一臉的驕傲自豪,假如忽略掉她手上的活兒,估計就更完美了。
“嗯嗯,我奶最棒了,你是我們家最早事先財務自由的人呢。”袁藝拿了個蘋果啃啊啃啊,邊啃邊說道。
“啥叫財務自由?”
“就是不幹活兒也能有收入,而且收入還能維持體面的生活。”袁藝見她奶不太明白,只道,“一般來說,大部分人都需要勞動才能得到收入,不管是體力勞動還是腦力勞動,本質還是一樣的。就是說,一旦不幹活了,就什麼都沒了。”
最後那句話還是很直白的,袁老太一聽就明白:“對對,以前還是人民公社那陣子,大家都是聚在一起幹活的。後來分開了,各家管各家,那也還是得幹活。再往後就是你爸媽他們了,能進單位了,給國家幹活。嗯,人人都是要幹活的,不幹活吃啥呢?”
袁老太沒說的是,以前在農村裡,特別是收成不好那幾年,時常會有人餓死,而最容易出事的,不是年幼的孩子而是年邁的老人。不得不承認,困境是最能體現出人心的,失去了勞動力的人,往往連身邊的至親都要嫌棄。
甚至於,不光是災荒年間,就連如今這個年代,類似的事情還少嗎?
好在,袁老太是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的,以前就有人說過她,一輩子的苦都集中在人生的前半段了,等她老了老了,卻是該享福的時候了。
“多虧了我家小藝,不然你奶我也吃不了租金呢。不過呀……小藝你覺不覺得我像以前的地主老財?”
袁藝差點兒沒被蘋果肉給嗆到:“地主老財?奶你可真有才。”
“唉,以前還打倒地主老財呢,說什麼都均分,人人都有錢有糧。”
“不可能的。”袁藝想也不想就否定道,“你就是每年重新分配錢財,到了年底,該窮的仍然是窮光蛋,該富有的依然會想辦法富起來的。你想想,以前的人都是一年發一次糧食或者一年發兩次的,現在拿工資的多半都是一月一結的。結果呢?月光族的比例只會越來越高,哪怕工資都一樣,照樣有人能存下一半錢,有人活不到月中就沒錢了。”
“就跟你們學生一樣。對了,你哥是不是老亂花錢?”袁老太顯然是沒少聽袁大姑提這個事兒,不過說起這茬,她也納悶了,“好像最近這半年裡,沒聽你姑說起,是不是小藝你偷偷的給你哥錢了?”
袁藝拿眼望向窗外,盡管已經是寒冬臘月了,但今天的天氣還是很不錯的,陽光明媚萬裡無雲。
“你就慣著你哥吧。”見狀,袁老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看著小輩兒們相親相愛,當祖輩的心裡肯定也是高興居多。
“沒呢,我哥其實也不是很愛亂花錢。”袁藝還能怎麼說?她差點兒沒把她哥當成驢來使喚,不給錢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就連早先開玩笑般簽的那個合同裡,也規定了至少每個月要給兩三千的。當然,事實肯定不是跟那玩意兒走的,起碼最近這兩個月裡,程飛躍的平均月收益已經過五千了。
別小看了五千塊的月收益,現在剛邁入了2008年,就他們這個市區而言,平均工資也才三千多,剛畢業的能拿到兩千就算很不錯了。像程飛躍這樣,還沒大學畢業就月收入過五千的,絕對是稀罕物種。再一個,他們的創業才剛剛起步不久,未來相當得光明燦爛。
錢途遠大!!!
說曹操,曹操就來。
袁藝聽著兜裡的手機在響,掏出來一看,卻是程飛躍給她打了電話:“喂?”這才分開一個半小時,就開始惦記她這個老闆兼合夥人了?
“圓咕嚕嚕嚕嚕……”
“好好說話!”袁藝好氣啊,她開始認真的思考,要不要把電話給掛了。
“我媽她揍我了。”電話那頭的程飛躍言簡意賅的說道,“她聽說我回家了,特地從單位請假回來揍了我一頓!然後又去上班了,而且她還沒給我做午飯,只叫我自己解決!”
“哦,那你來我家唄。”袁藝隨口答了一句,還不忘幸災了,讓你直接跟我過來見奶,別回家了,你還非得要回家……活該!”
程飛躍也是無奈,他哪裡是想回家哦,他是想放下行李然後直接去網咖大玩特玩。
結果,也不知道是誰告的密,他才剛拿了身份證準備出門,迎頭就碰到了他媽。要光是揍他一頓倒是無所謂的,想也知道他媽不可能下死手,加上大冬天的衣服穿得多,拍幾下就跟撓癢癢似的,根本就不疼。可怕的是,他媽拿走了他的身份證。
絕望啊!悲嗆啊!
他不活了啊啊啊啊啊啊!
錢還是有的,程飛躍再傻也不會拿了一堆現金出門,而且他媽雖然從他的錢包裡拿走了身份證,卻沒搶他的錢。因此,光是解決午飯那是丁點兒問題都沒有的,可他不爽,想找人哭訴來著。
半小時後,程飛躍就一臉生無可戀的到了袁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