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喬月剛喊出口,電話裡已經是一片嘟嘟嘟的盲音。
她怔怔地站著,像是還停留在那句“活著,總能翻身”裡,過了好一會才慢慢放下話筒。
*
和大姐取得聯絡,她心想著得去一趟滬上,看看她。
回了家裡,她就開始數錢。
現在她手裡攢了快四百塊。
其實可以更多。
在農場那陣子,她行動受限,出不去,只能和一個知青搭夥幹活。
對方負責從城裡書店借外文資料,她在夜裡翻譯,兩人對半分賬。
不久前,場部主任聽說她丈夫要來,頭一次開了介紹信放她出場。
她帶著結婚證、回鄉證,還有介紹信,直奔縣新華書店,重新談合作。
押了二十塊錢,拿到一篇一萬多字的稿子,三天交工,結算下來能掙十塊。
喬月算得清楚——她以前跟知青合夥,一個月也就掙十五塊;如今單幹,一個月翻兩篇,就是三十塊,抵得上老百姓半年工錢。
她低頭看著手裡那堆資料,嘴角微微一勾,繼續伏案工作。
直到屋裡暗了下來,她才起身走出臥室。
剛好看到黃英子在門口逗孩子。
她走近。
早上那場爭執,這位鄰居倒是沒落井下石的,還專門去喊了盛宴庭回來。
站定後,她先從褲兜裡掏出幾顆大白兔奶糖遞給孩子,又笑著對黃英子說:“嫂子,今早多謝你了。”
黃英子看著兒子手裡的四顆大白兔奶糖,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年頭,街坊鄰居誰捨得給孩子大白兔奶糖吃,那可是一斤要好幾塊的稀罕物。
黃英子性格也爽快,直白道:
“謝啥,我就是看蘇倩倩不順眼,剛好逮著機會給她添堵罷了。”
喬月挑了下眉,“確實,她這個人就是欠收拾。”
話音剛落,隔壁門開了一條縫,一個兇巴巴的女人探出頭來:
“喬月,我剛回來路上碰到盛老太,她讓我要是看見你,就叫你回趟祖宅。”
“肯定是因為早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