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身子好點了罷?”項瑤坐在她身旁,拿顧玄曄方才所說作是關懷問道。
安瑾浮了淡笑,似乎牽扯了嘴角,暗暗抽了口冷氣,道是不妨事。目光確似不經意似的溜向廊簷方向,顯了一絲不經心。
“那黑乎乎的是個什麼東西?”項瑤這回也瞧見了,問道。
“是我養的一條狗,看著怪兇,性子倒是溫順,黏我黏得很,得兩三個人才拉得住,讓人看著省得壞了宴席。”安瑾笑笑說道。
京都貴婦們都喜歡養通體雪白或者靈巧的小哈巴,安瑾卻獨獨選了一隻體型大的,也不知道是哪國進貢的品種配的,通體黑色,看著兇猛,性子卻溫順的很,不過才是送來王府幾天,卻是聰穎,一般教個幾遍就能聽懂似的,故此得了安瑾歡喜,常常對著說話傾訴,亦是當了孩子疼寵。
同樣付了真心,那人卻還不如一條狗。
安瑾朝著顧玄曄所在的方向瞟過去了一眼,咧了嘴角,嘴角笑意隱了一絲詭異。
項瑤坐了她身旁都感覺到一絲森冷,順著瞧去,與宋弘璟的目光對了正著,就見人被安祿拉著敬酒,雖是笑言,眼底卻沒多少恭敬的意思,也是,兩人慣是被比較,存了敵意也屬正常。
“宋將軍不待在邊境,這把環首刀怕是生鏽了罷?”安祿喝了不少,此時伸手便向宋弘璟腰間探去,被扣住了手腕,齜了嘴角。“宋將軍莫要這麼小氣。”
“先皇賞賜家父之物,不經外人手。”宋弘璟冷然,一副沒得商量模樣。
安祿摸摸鼻子訕訕,心底卻是不服,同是開國功臣,安家卻被宋家一直壓制,直到宋鴻儒死才有翻身跡象,而他亦逃不了一直被和宋弘璟作是比較。
“如今羌族於曦城外蠢蠢欲動,我可是很期待能和宋將軍一同上戰場殺敵。”安祿抿了口酒,目光尋向女眷席,“宋夫人身懷六甲,怕是要擔心了。”
宋弘璟擰眉,這些貴族子弟多是外秀中幹,安祿許是當中算是能看的,可真要上戰場擔不起那差池,遂沉吟道,“戰場刀劍無眼,並非兒戲。”
原是好意的話,由宋弘璟耿直說道,落在安祿耳裡生生變了味道,當是這人瞧不起自個,呵的嘲諷一笑,“宋將軍心有牽掛,才該是小心,莫和宋老將軍……”
“安祿!”顧玄曄適時出聲,看到宋弘璟倏沉的面色噙了淺笑調解,“這人喝多了就容易胡言,醉話當不得真,宋將軍可莫要生了嫌隙。”
宋弘璟目光冷然與顧玄曄相視,嘴角輕扯,“自然,畢竟被狗咬了一口還不至於咬回來。”
“你……”安祿猛地拍桌,卻被一旁陳太尉按下,一時火藥味甚重,然當事者卻雲淡風輕地抿酒,不甚在意。
顧玄曄凝了宋弘璟良久,垂眸稍掩情緒,依舊吃不準這人心思,若不能為自己所用,安祿所言不失良策,戰場刀劍無眼,有了牽掛,更容易分心吶……
陳太尉說了些體面話轉了沉滯氛圍,氣氛恢複熱絡,藺王與大臣們暢飲,其中不乏有精通溜須拍馬之道的,說話極到好處,引得席間爆出陣陣附和歡笑。
隱隱有慶祝的意思。慶祝什麼,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