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瑤近一步,她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已經抵住牆壁,落了矮勢,而司雅等人像是看不到似的,任由項瑤為所欲為。
“項瑤!”項筠低低喝了一聲,聲音染了緊張。
項瑤俯身,掐住她的下頷,一抬手便露出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來,曾經有多疼愛,如今就有多憎惡,隨即像是碰了髒東西似的抽了手,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挑了嘲諷笑意,“對付人連人都不看清楚,該說你蠢呢還是蠢呢。”
“你……該死的,你會不得好死的!”項筠被她如此戲耍,堪堪是火燒了頭頂,理智全無,惡毒詛咒道。
項瑤倏地凜了神色,目光裡是徹骨寒意,“項筠,我會親手送你下地獄。”
項筠正瑟縮驚懼之際,忽然聽見門外霍準的聲音,伴著門鎖開啟的鈴琅響,暗暗松一口氣的同時恢複了囂張態度,“這就是霍大人辦案的效率,關押一個無辜的人與嫌犯同室,若是出點差池,你可擔得起這責任。”
“宋將軍,今個初幾?”霍準忽然風馬牛不及地問了道。
“初六。”
“啊,是結案的最後期限了。”霍準像是才記起,皺了眉頭。
項筠覷著他那模樣,勾了嘴角,“我勸霍大人還是不要浪費時間的好。”
霍準應是,“來人,帶證人。”
項筠一見來人是個身材矮小的黑瘦姑娘,並非項蓁,半懸著的心徹底放下,露了輕松神色。
“把你方才說的再同項側妃說一遍,看項側妃能回想起什麼。”霍準笑得意味深長。
那名女子喏喏應是,抬首瞧了項筠一眼,當即懼怕地垂了眸子,張口徐徐道,“小女是在京西胭脂鋪作香料,香粉的,那天有人找上我讓我調變香料,我原是不想接的,怕……怕出問題。可家中母親病得很重,急缺銀子,就……就接了,這是那人寫的幾味,我也沒想到調出來竟是毒害小皇孫的燎毒。”
女子拿出的紙上確是寫了幾味藥材,項瑤瞟過一眼,目光定在了上頭,回轉項筠身上,見她亦是盯著紙張瞧,“這字跡是妹妹的罷。”
項筠心中震驚,那名女子所說恰是她與項蓁的交易,只是模糊了幾點,竟變成和她的,還拿出自個筆跡書寫的紙,她哪會這麼笨的留下這般切實證據,“不,這不是我的。”
宋弘璟無甚表情地遞了項筠先前的一幅作品,末端落了她的小印,作假不了。這一對比,很快就顯了結果,霍準拿著紙張,“項側妃,人證物證俱全,還有何話?”
“不,我是冤枉的,那不是我。”項筠這下著實是慌了,怒指項瑤,“是——是她偽造的,霍大人,與我無關吶。”
只是再沒人相信她無辜。
就算項筠喊破了喉嚨,都改不了霍準定案的事實,不期然對上項瑤盛了痛快笑意的眸子,切切實實地明白了那句送她下地獄的寒意,此刻顫抖不停,哭得通紅的眼睛深處,絕望與恐懼四溢而出。
“我要見王爺,讓我見王爺。”到了最後,看著司雅送上囚服,項筠只哭喊著這一句,似乎將顧玄曄當了保命符,隨著呼聲漸小,項筠激動發顫的身子下面竟淌下血來,彙聚成小小一攤,觸目驚心,往下落了一眼,徹底昏了過去。
項瑤的目光亦是落在那攤血跡上,轉向血色褪盡顯了蒼白的項筠,擰了眉梢。
初雪紛至,清晨分明還似飛絮,飄飄灑灑,到了午時,烏瓦之上青泥地裡已經鋪白。
廊廡下丫鬟端著海棠雕漆方盤,腳步匆匆,於芷蘭苑門前叫人攔下,經了仔細檢查才被放行入了裡頭。不一會兒,屋子裡就傳出女子悽悽切切的哭聲,喚著要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