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處尋找,他找遍了附近的角角落落,最終都沒有發現任何能發出那麼無力嘆息的物體。直至——
方子墨身邊的物體朝他哭了。
他也開始哭了。那眼淚竟也不受控制,無聲無息,流個沒有停歇。
我哭什麼?我怎麼哭了?無緣無故。
他擦一把眼淚,振振翅膀,正欲飛去。
“錦哥哥!”一道尖細的女聲傳來。
是——他的寒兒!
他猛的一震,“呼”的一聲飛到方子墨身邊。
方子墨一臉詭異的笑,瞧見他來了,竟對他笑著說道:“段之錦,你別想得到她!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咱們,下一世再來!”
待段之錦朝地上的物體瞧去時——
風止了。
世界也停止了。
整個大地悄無聲息。
段之錦瞧著那一雙眼睛,一直望見那雙眼睛裡,他的影子。
“寒兒?是你麼?”話音剛落,地上那個無手無腳的軀體向他滾過來,滾過泥濘不堪的路面,滾過雜草叢生的戰場,一直滾到他的眼前。
段之錦的手欲伸出去,想抱她起來,又縮了回去。
他該抱住她的哪裡?
“寒兒,你,寒兒?”
“錦哥哥,此生無緣,咱們來生再會了。下一輩子你還能找到我嗎?”她說。
段之錦深深地望著她。
他的心裡呀湧起了無限的愛意:三十萬年,他整整等來了三十萬年,卻只等來了這麼一個結果。他能甘心嗎?可是,不甘心又有什麼用呢?他的心啊在顫抖,在流血。他的寒兒啊,還能夠健健康康嗎?
他望向了方子墨——那個始作俑者。只見他一臉的風輕雲淡,在朝著他微笑,微笑。
他說:“段之錦,再過三十萬年。上官憶寒也不會是你的。我寧可毀了她也不會讓你得到她。你信嗎?”
段之錦沉默了。
如果,生生世世都只能讓寒兒得到這麼一個結果,他寧可一直不認識她。他寧可他的寒兒在他旁邊卻永遠不能與他在一起,他只要她,健健康康的活著。他只要遠遠地看著她,平平安安活著,長大,成親,然後——相夫,教子,直至老去。
愛她,就要護她一聲平安,怎麼能硬是與她在一起?
“寒兒,你聽我說,你別動。錦哥哥一定會想辦法,錦哥哥只要你好,錦哥哥一定會救你的,那怕讓你跟著方子墨亦無妨啊!錦哥哥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活著,活著!”
“寒兒,聽話,別睡過去,別睡過去,等錦哥哥來救你。”段之錦慢慢的走向眼前的人。可是,上官憶寒已經慢慢的閉上眼睛。
她想沉睡,就此睡去也好啊!
瞧著她閉上的眼睛,段之錦雙腿無力。他不由自主地跪到了地上,向著上官憶寒爬去。
他的眼睛裡啊滿滿都是他的寒兒。他爬得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終於,他來到了他的寒兒身旁。
他伸出手捂上了她的眼。
他喃喃道:“我的寒兒怕黑,我的寒兒怕冷,我的寒兒怕流血。不,別怕,錦哥哥帶你回家。錦哥哥再也不會離開你。”段之錦爬到上官憶寒落在地上的殘肢前,一個個拾起,又爬到那身體旁,抱起她的軀體,緊緊地摟住——
一道金光忽的射向天際,兩人都消失不見。唯有城牆上的喊殺聲依舊,唯有城牆下風兒的嗚咽聲依舊。
那個在城牆下指揮的白袍男子隨即也消失,誰也不知曉,他,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