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離村子那麼遠,趕回去也來不及了,難道要讓小姐這麼凍著回去嗎?”芍藥也急了,“要是路上被那些男人看見,小姐的名聲可就都毀了。”
海棠松開萬俟竹音,看向芍藥說:“你把小姐扶到那邊的草叢裡,脫了小姐的衣裙,再將我的衣裙給小姐換上。”
她剛剛扶萬俟竹音的時候衣裙也弄濕了一些,但也總比萬俟竹音身上那濕透了的衣裙強得多。
這世道,女人的名聲比性命還要重要,小姐的命已經夠苦的了,這次能夠大難不死,她絕對不能讓小姐再遭受什麼不公的待遇。
芍藥咬著下唇猶豫了一下,一條手臂穿過萬俟竹音的腋下就要將她扶起來,萬俟竹音卻在這時開口了,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不用了,你們兩個去撿些幹柴枝回來就行。”
“幹柴枝?小姐要生火?”海棠蹙眉問道。
芍藥也有些懵,“可是我們身上沒有火摺子呀,怎麼生火?”
萬俟竹音渾身冰冷,牙關不住地打著顫,“我自有辦法,你們去吧,一定要快。”她都快凍死了。
海棠這回沒有遲疑,將身上的厚外裙脫下,披在萬俟竹音的身上,“好,我聽小姐的。”
芍藥見狀也脫下自己的外裙披在萬俟竹音的身前,將她包裹好,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小姐等著,我們很快就回來。”
萬俟竹音看著兩人的身影,心底一陣感慨,這個身體的原主,有這麼好的丫鬟陪在身邊,何苦要看不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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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紀王
萬俟竹音在游上岸後,屬於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就如潮水般自動湧上她的腦海裡,讓她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的瞭解,同時也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深刻的認識。
她來到的這個世界並不屬於她從前所學歷史中的任何一個時代。
可惜的是,這個身體的原主差不多就是個足不出戶的小姐,對這個世界也不甚瞭解,她搜刮了半天,也只知道自己所處的這片大陸是由三個國家組成的。
東邊的是楚陽國,南邊的是靈海國,北邊的是瀚雪國,至於西邊,是一片沒有開荒過的深山老林,傳說那是妖怪的國度,沒有人知道那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因為進入那片森林的人都消失了,沒有從裡面再出來過。
這其實就和歷史裡的三國鼎立時期一樣,時不時打打仗搶搶地盤,弄得兵荒馬亂、民不聊生,在這種戰亂的時代,妖魔橫行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只是,在經歷了前生的種種,妖魔就真的是完全的惡嗎?
她看倒未必。
越是在這種亂世,人心的醜惡才越會凸顯出來,有的人甚至比惡鬼更加的惡毒。
就好比如今這身體的原主,她叫莫竹音,今年年方十五,是這楚陽國國師的嫡女,從小就被送到了這鄉下的莊子裡養著,堂堂一個國師的嫡女,過得比莊子裡那管事的女兒都不如,只因她的母親早亡,而父親再娶的夫人在生下弟弟妹妹後,當然就嫌她礙眼了,找了個由頭將她送到了這莊子裡。一個爹不親後娘不愛的小娃娃,來到一個由後孃的人打理的莊子裡討生活,可想而知這裡面的各種辛酸,也還好她的身邊還有兩個從小就跟著她對她忠心耿耿的丫鬟,不然日子只怕過得更苦。
只可惜,最後這莫竹音還是忍受不住折辱,一頭跳進這河裡給淹死了,也正是因此她才能穿越到這具身體裡得以重生吧。
她抬眸看了看漂浮在空中的一縷魂魄,輕聲說:“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就這麼冤死的,既然佔用了你的身體,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報的。”
莫竹音可不是個軟弱的人,要不然她也不會咬著牙苦苦支撐了這麼久。
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從來到這莊子的第一天起,白天挑水砍柴喂牲口,晚上還要對著油燈刺繡,吃不飽穿不暖,天天被人恥笑欺負,這種生活一過就是六七年,莫竹音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尋死。
要在這個世道生存太困難,隔三差五地就要打仗,多少人死在了戰亂之中,連屍骨都沒人去收回埋葬,只能暴屍荒野,被野獸甚至鬼怪吃掉。
莫竹音覺得自己的生活雖然苦了點,但起碼還有一個安穩的地方待著,不用遭受戰亂的波及,顛沛流離。
這是一個知道感恩懂得知足的小姑娘,雖然如此,命運卻沒有眷顧她。
在三天前,她那多年沒見,對她不聞不問的國師父親,派人過來告訴她,下月初讓她嫁給楚陽國的紀王爺。
這位紀王爺是楚陽國的唯一一個異姓王,也是楚陽國的戰神,傳言只要是他出戰的戰役,幾乎就沒有敗過,因此楚陽帝就封了他一個親王的封號。在這種戰亂的年代,武將本就比那些文臣要吃香得多,更別說是這種幾乎戰無不勝的武將了,其地位甚至比一眾王子都要高。
也許是人無完人,這位英勇無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紀王爺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汙點——克妻。
他的每一任妻子從來沒有活過半年的。
也因此他還沒有一子半女,這妻子一個個的死,他就一個個的娶,好些疼愛女兒的人一聽聞紀王爺又死了妻子,無不是趕緊給家中適婚的女兒訂下親事的,就怕那紀王爺看上自己的寶貝閨女。
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想要攀附權貴的人家想方設法的要將女兒送到紀王府去,犧牲一個女兒就能換來大好的前程,這樣的買賣對於那些自私的人來說再劃算不過了。
那位莫國師就是這樣的人。
也就是這麼一個決定將莫竹音推上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