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申時正,前面的戲已唱了七八出,賓客們漸漸的告辭離開,莫失隨馮家的下人過來了,“大少爺,六少爺去哪兒了?”
“常二叔已先送六弟回家了。”胖胖答道。
“六少爺怎會先回去了?可是出了什麼事?”莫失不安地問道。
“一點小事,莫失姨,你回去便知。”胖胖為了餃子的面子,不好細說。
莫失也就沒再多問,接過還在睡覺的饅頭,領著四位少爺去和沈丹遐會合。沈丹遐嗅覺敏銳,一下就聞到四個兒子身上的酒味了,蹙眉問道:“喝了多少酒?”
“娘,我們就喝了一點點。”壯壯諂笑道。
“哼哼,喝了一點點,會有這麼大的酒味?你當你娘是無知婦人啊!”沈丹遐抬手給了他一個爆慄,目光一掃,發現少一個兒子,“小六呢?”
“娘,六弟已先讓常二叔送回去了。”胖胖答道。
“他是不是闖禍了?”沈丹遐問道。
“沒闖禍,娘,您別問了,您回去就知道了。”胖胖笑道。
在二門見到徐朗,沈丹遐立刻向他告狀,“三爺,你家這幾個臭小子喝了很多酒,好酒貪杯,你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一定好好教訓。”徐朗正顏道,眼中帶著笑意,乖的時候就是她的寶貝兒子,不乖的時候就成了他家的臭小子了。
回到家中,沈丹遐得知餃子把尿屙身上了,把他按在榻上,打了他的屁股,“臭小子,要是再敢憋尿,我就拿刀把你的小雞雞割了。”
“不憋了,不憋了。”餃子趴在榻上,用力搖頭,“我再也不憋尿了。”
徐朗對四個兒子的教訓是分開行進的,兩個小的,說得是,“酒雖是糧釀造而成,但是你們年紀還小,就算是不易醉人的桃花釀,也不宜飲用,酒易傷身,以後出門做客,不許飲酒,一律以茶代酒。今日你們雖飲了酒,但還算自制,沒有做出失德之事,那就小懲大戒,罰你們抄《守節篇》一百遍。三日後,交於我。”
“爹,《守節篇》好長,三日抄百遍,抄不完。”包子苦著臉道。
徐朗絲毫沒有寬限時日的打算,“兩日。”
“啊!”包子和饅頭震驚了,不寬限,還縮減,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再多言,就一日。”徐朗冷酷地道。
兩人噘起了嘴,眼珠子轉來轉去;徐朗補充道:“別想著去找你們娘求情,子不教父之過,教導你們是我的事,她不管。”在孩子面前,沈丹遐很注意維護徐朗這個做父親的尊嚴,絕不當著孩子的面去違逆徐朗做的決定,背後勸解那是另外一回事。
求救無門,兩小家夥頓時蔫了,老老實實地行禮退了出去,回房抄書去。胖胖和壯壯走了進來,行禮道:“爹。”
“坐下。”徐朗目光掃過兩個大兒子。
兩人在徐朗面前的椅子上坐,低著頭。
“你們先生有沒有跟你們說過,明年的童子試,希望你們下場的事?”徐朗問道。
“有。”胖胖答道。
“那你們可知,為什麼我沒有讓你們留在錦都跟你們先生學習,而是把你們帶到餘城來?”徐朗接著問道。
兄弟倆對視一眼,胖胖答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您帶我們來餘城是為了增長我們的見識。”
徐朗唇邊露出一絲淺笑,道:“酒能傷身的道理,你們懂,我就不說了;參加聚餐,為助興,小酌幾杯不為過,但不宜飲酒過量。胖胖的自制力不錯,僅飲了三杯酒,神智清醒;壯壯則過於放縱,拿酒當糖水喝,喝得走路都走不穩了,慶幸未做出什麼失態之事;壯壯戒尺五十下,胖胖做為兄長沒有盡到勸阻之責,戒尺十下。”
弟犯錯,兄同責。兄犯錯,弟同責。這是徐朗和沈丹遐定下來的規矩,想獨善其身,各顧各,沒門,要做的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說著徐朗拿出了戒尺,胖胖站起來,伸出左手,三年沒被打了,有點懷念。啪啪啪,十下打完,胖胖退開,壯壯上前。徐朗面無表情的打了壯壯五十下,“下次再犯,重罰。”
捱了打,兄弟倆也知道這些日子,他們過於放鬆,書放在箱子裡都沒拿出來,更別說看了;次日,兄弟倆把書收拾了出來,開始看書練字寫文章。徐朗的才學不比程珏差,自然也是可以指導他們的。
餃子雖然沒被父親訓話,但《守節篇》也要抄寫一百篇;餃子比四個哥哥黏母親,非要在膩在沈丹遐身邊;沈丹遐也樂意讓他黏著,如是母子倆,一個霸佔半邊桌子;餃子抄書,沈丹遐給婢女們描畫樣子。
沈丹遐畫了張春日喜迎春的圖,畫完了,探頭一看餃子,“兒子,你鬼畫符呢?”
“娘,您說什麼?”餃子不樂意了,擱下筆,“我這是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