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希沒有說話,只是眉眼複雜而又深沉地看著月時九,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如果可以,你還是盡早回無回谷吧!”他不想將她牽扯到這些事情裡面來,不然當年也不會費盡心機帶她離開。
月時九攏緊的眉就沒有松開過,聲音微微沉了幾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雖然常年待在無回谷,不與外人交涉,不懂外面的人情世故,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傻,子希這副模樣,分明就是有事情瞞著她,而且還和師兄有關。
尹子希動了動唇,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尹子希!”月時九微怒,冷聲威脅道:“你如果不告訴我那我就將你裸著的樣子畫在紙上,供人觀摩!”
“你以前又不是沒有畫過!”尹子希不以為意地開口,神色之間一片輕輕然。
聞言,月時九面容之上染了幾分詫異之色,“我什麼時候畫過你?”雖然她一直很想畫子希,可是子希從來都不同意,為此她還鬱悶了好久。
尹子希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收,有些黯然,“是我記錯了!”
月時九倒是沒有再糾結這件事情,她記憶力很好,確定以及肯定從來沒有畫過子希。
“那你和師兄之間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月時九再次問。她自幼在無回谷生活,所接觸的人並不多,師傅已經去世了,她只剩下師兄和子希了,所以她並不希望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尹子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眸子裡面難得地出現除了清冽淡然之外的溫和,緩緩開口,“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她連他到底是誰都沒有記起,他要怎麼告訴她那些事情。
“那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瞞著一切的感覺。
看著月時九的表情,尹子希勾唇微不可見地笑了笑,“等你最信任的人是我的時候。”
“那我現在最信任的人是你,你快告訴我吧!”動了幾下眼睛,月時九湊上前道。
尹子希面色已經恢複了素日的清淡漠然,雙手放在她的肩上,將她轉了個身,讓她對著房門,清冷地開口,“夜深了,你應該回去了。”別的不會,投機取巧,見風使舵沒人比她更厲害。
“哼!”月時九冷哼一聲,剛走到門口便又停了下來,一轉頭便撞進了一雙幽深的眼眸,讓她有瞬間的愣神。
尹子希沒有料到對方會突然轉身,神色在頃刻之間恢複如常,淡聲詢問,“怎麼了?”
“花兒和陛下呢?”剛才在院中都沒有看見它們。
“陛下在隔壁房間,花兒在清持那裡。”
月時九眯眼狹促地笑了笑,居然將花兒都送到風清持那裡了,還說自己不喜歡她,嘿嘿,明天有時間的話去行雲止水看看那個風清持究竟是何方聖神。
不僅子希喜歡她,就連自家師兄都對她很不一般!
直到月時九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尹子希才緩緩收回目光,眸色微微轉涼,換了一身簡便的衣衫便也踏著夜色離開。
白府。
白未檀坐在椅子上,擺放在他的面前,是一盞冒著熱氣的香茗,房間裡面散發著一室清冽微苦的茶香。
忽然,一道墨藍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飄進了房間。
看著來人,白未檀的玉顏之上沒有絲毫意外之色,一雙清雅淡然的琉璃眼眸依舊沒有任何情緒。
“給我九寸灰的解藥。”尹子希眼眸淡然地對視,沒有任何溫度地開口。
苗疆有一種蠱,名為九寸灰,取自荼蘼花粉,此蠱可以篡改一個人的記憶。開到荼蘼花事了,世間萬物,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凡事不取極端,故此,九寸,十分紅便為灰,灰,亦是一種過渡的新生,所以這種蠱名為九寸灰。
白未檀端起面前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削薄的唇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尹子希,你憑什麼覺得我應該給你九寸灰的解藥?”頓了一下才語氣微涼地開口,“別忘了,當初要給她下九寸灰的人是你。”
尹子希的臉色微微一白,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看著尹子希有些蒼白的容顏,白未檀依舊眸色清清淡淡地說道,“怎麼?受不了她現在只當你是徒弟,是親人,是朋友,而不是心尖上的人麼?”
尹子希看著優雅清絕而又矜貴傲岸的雪衣男子,依舊沒有說話。
隨即削薄的唇發出一聲冷嘲的低笑,“只是,尹子希,不要忘了當年你對她做過什麼事情,你確定九寸灰解了之後她還會如以前那般愛著你麼?”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尹子希久久地沒有說話。
“尹子希,人要學會知足,小九現在還活著,和你談天說地,沒有絲毫怨恨你,你還奢求什麼呢?”隨即話語輕輕一轉,帶了幾分說不出的清然詭異,“一般太貪心的人,到最後什麼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