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泓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尹洛溪。
如霜則是上前挽住自家小姐的手臂,“小姐,你和葉小姐都聊了些什麼?”她可不認為自家小姐和葉小姐有什麼好聊的。
緩緩抬頭,將眸底所有的神色斂去,除了臉色有幾分蒼白之外,目光已經恢複如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如霜和陵泓,淡淡地笑了笑,“我和如霜打算今天回尹家,過幾日就幫你們把婚事辦了吧!”
如霜跟了自己這麼多年,與自己情同姐妹,自己也是衷心希望她能夠幸福!
不知道想到什麼,尹洛溪臉上的表情忽然沾染了幾分說不出來的蒼涼之色。以前,他們年少的時候,意氣風發,神采飛揚,何曾想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葉疏影難産,黃泉之下埋骨十年。
紫翎墨被斬首,九年時間空白無物。
未檀身中無殤,十年時間痛苦煎熬。
她和紫舒守著心中的信念與固執,畫地為牢。
這麼多年,他們就沒有一個人是歡愉快樂的!
如霜和陵泓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收回思緒,再次低低地開口,“現在也都已經老大不小了,我們這些人中,能成一對是一對吧!別到了以後都是孤苦無依的!”話語和眼眸,都是微沉。
此話一出,如霜低低地喚了一聲小姐。
陵泓面容較之剛才更加複雜地看著尹洛溪,許久,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勸慰地開口,“尹小姐,公子他……非你良人!”
公子愛的人不是尹小姐,對於尹小姐這種心高氣傲的人來說,絕非良配!
尹洛溪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知道。”很久之前她就知道,只是,翎墨回來之後,她便連騙一騙自己都不能夠了。
但是現在,她沒有其他的要求,只是希望未檀能夠活著而已。
未檀自己現在根本就是不想活了,除了翎墨,世間再沒有任何人能過勸他,不然的話,她何至於用她和翎墨未檀之間這麼多年的友情來做賭注。
她承認,自己對翎墨有過羨慕和嫉妒,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她卻棄如敝履,可是,這又怎麼能怪翎墨呢?明明這一切她都不知情,翎墨知道了未檀對她的情意,最承受不了最無法接受的人,未檀對翎墨的情意太深,深重到翎墨已經無法承受,而且,她現在愛的人是言絡,面對未檀的情意也無法給出任何回應。
這件事情被指出,翎墨是最痛苦的一個!
所以,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未檀才從來沒有想過要將自己的感情讓翎墨知曉,他不想讓對方為難,不想讓翎墨負疚。
今天早上那般模樣的翎墨,她自己也是第一次看見,她能感覺到對方周身無助茫然的氣息,甚至能察覺翎墨的身體在距離顫抖,九年之後翎墨失而複得,對她來說何嘗不是如寶貝一般地呵護著,看著那樣神色慘然的翎墨,感覺心尖都微微地疼著,只是,她沒有任何辦法。
她勸不了未檀,也阻止不了未檀!
接下來,三人之間的氣氛都有幾分沉悶。
“對了,琦溪呢?”尹洛溪挑眉出聲,打破三人之間的沉默。
“公子讓月小姐帶著琦溪小姐去了無回谷。”陵泓緩緩道。
聞言,尹洛溪的心瞬間“咯噔”一聲,猛然間沉了幾分。未檀竟然將琦溪都送走了?!
深沉如一汪潭水的眸子幽幽地落在了陵泓的身上,然後又看了一眼身側的如霜,想問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走吧!回尹府。”尹洛溪淡淡地開口。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遠處的天水一線,靜靜地,有些微微失神。
應該,快打仗了吧!
未檀,布了這麼多年的棋,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難道你就是要這樣的一個結果?!
官道之上,一匹駿馬疾馳,揚起漫天塵土,隨風飛揚。
城外。
冬日暖陽微煦,寒風並不凜冽,湖水在陽光之下一片波光粼粼,閃著銀色的光芒。
依舊是半月形的小湖泊,木質的橋廊曲回婉轉,徑直連到湖心的那個精緻小木屋,臨水處的幾棵木樨樹即使是在冬日,依舊是一片蔥鬱,帶著蕭索的冷意,在陽臺之上,散落一片淡淡的陰翳。
言絡看著面前熟悉的景色,削薄的唇緊抿著,如墨玉一般的絕美流目此刻有些許複雜,只是靜靜地看著木屋門廊之上的幾個大字,殘血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