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月時九眸中有詫異之色,僅開口說了三個字,就暈了過去。
將月時九打橫抱起,“陵泓!”
低喚了一聲,一身墨衣的陵泓就從暗處走了出來。
“公子!”上次翎墨殿下離開的時候,便也放他離開了。
其實,從一開始被翎墨殿下生擒的時候他就知道翎墨殿下不會對他如何,所以也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的生命安全,反而是公子這裡,讓他有些憂心。先且不論其他的,就是無殤發作起來,都是一次都一次離開。
將手中的月時九交給了陵泓,聲音淡淡地吩咐,“把小九送到尹子希那裡去。”
陵泓看了一眼昏睡的月時九,又看了一眼白未檀,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道了一聲是。
待陵泓抱著月時九離開之後,一身鵝黃色衣衫的白離從樹上輕輕一跳,穩穩地落在了白未檀的面前,走到白未檀的身後,稚嫩的容顏帶著幾許感嘆,“公子,月小姐若是醒了,肯定會恨你的!”公子將身邊的所有人都已經支開了。
白未檀淡淡一笑,似有若無地看著天際的流雲,臉上的表情卻是莫名淺淡。
“將這封書信交給子染!”白未檀自衣袖中取出了一封書信,將它交給了白離。
接過書信,白離眼眸明明深沉到了極點,卻還是故作深沉地笑了笑,半開玩笑地道:“哇塞,公子是打算向翎墨殿下表明心意麼?”
表明心意?!
白未檀神色忽然頓了一下,似乎……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一次明明確確地對著子染表明心意呢!
“早去早回,明日這裡就由你鎮守,待一切事情了了之後,你和陵泓將蠱王兵毀掉,然後兵權交給子染吧!”天下太平,這是他答應子染的。
“……好!”白離臉上玩笑的神色頓時一收,極為沉重地說出了一個字。
看了一眼言絡所在的院落,白未檀沉默了片刻,然後轉身離開。萬蠱之王,未必就只有小九一人,他的心頭血,也可以解除離魂反噬。
黃昏的夕陽已經徹底散去,如夜幕的天際,出現了第一顆星子。
營帳之中,沒有點燈,一片幽暗。
風清持依舊是以之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如綢緞一般順滑的墨發一般落在身後,一般垂在胸前,額前有一些細碎的發,遮擋住了眼中的情緒。
忽然,一隻飛鏢乘著夜色破風而來。
風清持瞬間抬頭,黑暗中,目光更顯冷銳。
伸手一拈,修長的兩指夾住了飛鏢。
風清持並沒有追出去,而是藉著幽暗的光芒盯著墨銀色飛鏢上面的信封看了片刻,然後緩緩起身,取出火摺子點亮了燭火,營帳之中,頓時一室清輝。
漂亮白皙的手纖長勻稱,動作利索地拆開了信封。
信封裡面,並不是書信,而是一片淡藍色的葉片,葉片上用小毛筆寫了幾個字。
明日卯時,胥雪山主峰之巔!——未檀。
風清持盯著這一行小字看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未檀的字,如他的人一般,沒有霸氣無垠,沒有龍飛鳳舞,反而是雋秀疏離,傲然無雙,極為工整好看。
翌日,天尚未亮透,大約應該是黎明剛剛過去的那陣,東方別說紅霞了,連一抹魚肚白都沒有出現。
萬籟俱寂。
風清持換了一身簡便的藍衣,墨發僅用一根藏藍色的發帶隨意地束起,未施粉黛的面容依舊絕色傾城,精緻無暇,挑不出任何一點瑕疵,就是那雙清透而又幽深的鳳眸,較之往常似乎更加清冷深邃,也更加複雜,削薄的唇微抿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身姿頎長,如山林間筆直的翠竹,卻帶了一抹說不出來的涼意。
沒有驚動任何人,包括玉輕塵和藍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營地。
然後,踏著蒼茫晨色,朝著遠處的胥雪山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