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珺雖早已聽說過畢擎蒼和花惜言的大名,但這兩人在修真界中一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導致他也只是聽說過他們的名號,卻還從未見過真人。如今一見,這二人一俊朗英武,一恰如春風,不禁心中一凜暗道:這兩人他竟然見過!難怪今日在主殿略微掃過他們時,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只是當時又氣又喜,才未仔細去看。
可不是見過麼,昔年江殊殷被赤眉蛇咬傷,險些丟了性命。妙手回春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可不就是眼前這位碧衣青年?!
想想曾經與他二人在華柏山長住的一年,這二人種種的怪異之處,以及…曾說不見沈清書的話……
憶起這些,沈子珺微微將視線移到那碧衣男子身上,此人明明和他穿了一樣的碧色,可他卻溫柔儒雅,像是一條涓涓流過的細水。
原以為師父曾是這世上最溫柔的人,不料和這人一比……
沈子珺正想得出神,突覺身旁有了動靜,不禁回過神來,淡淡投去目光。
結果這一投,沈子珺頓時捏緊拳頭,額間青筋跳動不止,語氣也低沉拉長帶著濃濃的威脅:“江——殊——殷!”
感情,身旁與他並肩而立的某位主惡畫風驟然一變,不再霸氣囂張,而是在他旁邊紅了個臉,姿態羞澀扭捏的看著屋內的沈清書。他目光怯怯的,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濕潤不安的偷偷看著長輩……莫名,乖得很。
察覺到他的目光,沈清書握杯的手微微捏緊了些,臉上雖還如往常一樣,可還是讓人察覺出他的不自在。
他的手捏緊了些,沈子珺的拳頭也捏緊了些。
整個屋子間也只有花惜言看看身旁的沈清書,看看膽怯的江殊殷,再看看面色鐵青,青筋直跳的沈子珺。瞬間樂呵呵的歪歪頭,原就明媚的笑,更是揚的再暖些。
小心翼翼的偷偷看沈清書幾眼,然而這幾眼又被沈清書發現,後者淺淺嘆了口氣,輕輕朝門外杵著的白發男子招一招手。登時!如瞬間打了雞血,血滿複活般的江殊殷猛然跳起來,他個子本來就高,這一跳險些一頭撞到門檻,把他身邊鬼火的沈子珺都嚇了一跳!
結果不等沈子珺出手,此人就風一般的竄進來,速度快的叫幾人都看不清他的運動趨勢!
再等沈子珺愣過後,投過眸來,卻發現剛剛這個竄進來的人已經一板一眼的站在桌邊,細心的拿了一把刀一個蘋果,仔仔細細的削著皮。待皮削好後,又從桌上摸出一個幹淨的盤子,刷刷幾下切成丁,討好般的推到沈清書面前。
他那麼殷勤,沈清書也實在不好拒絕,關鍵也無法找到拒絕的理由,便配合著去吃他切好的蘋果。
見他願意吃自己削的東西,江殊殷又笑著重複切了幾個,模樣幸福的像是要飛起來,令門外的沈子珺深感一陣惡寒。
本來是他說要帶他來見這三個人,不想等見到以後,這人就像被誰用石頭狠狠拍了一下腦袋,立馬失憶一樣,完全不記得此行的目的。
幾次沈子珺想插話進來,或者跟沈清書說一句師父好之類的,不想江殊殷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還是沈清書關心自己的徒弟,見沈子珺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便溫聲叫他進來。
誰想沈清書剛剛說話,削皮削得正開心的江殊殷在桌前微微側了身子去看門外,彷彿才想起還有沈子珺這麼一號人在:“哎呀師弟不好意思把你忘了,不過你也真是的,開門進來便是了,怎麼還杵在門外把門大大的開著?此時雖不是冬日。可天氣到底還是冷的,師父穿的不多,冷到他怎麼辦?”
剛剛將一隻腳邁進的沈子珺驟然瞪大眼睛,正欲說什麼,沈清書卻擺擺手輕聲叫他過來吃東西,恰到好處的化解這即將而來的爭執。
即是他開的口,沈子珺和江殊殷自然不會再說什麼。
一個繼續削皮奮戰,一個則乖乖關門走到他的身邊。
於是屋內難得再次恢複寧靜,可不等這寧靜持續多久,江殊殷突然揮手打向靠近盤子的手:“沒手啊,要吃自己削!”
沈子珺被他用力一打,猛地將手縮回來,不悅道:“怎麼了?我吃你一塊蘋果你就那麼小氣,當年是誰天天趁我不注意扒我的飯菜?”
江殊殷把裝著蘋果的盤子又往沈清書面前推了推,自己護到盤子中間,模樣謹慎的就像是護崽一般:“這哪能一樣?反正把手拿遠點,要吃自己削,這些不是給你的。”
說著,突見沈清書茶杯快要空了,連忙狗腿的替他滿上,又側身把他周圍的窗戶關上,避免冷風吹進。而後當著眾人的面在屋中一陣搗鼓,翻出一塊小毯子,細細心心的為沈清書蓋上。
看得沈子珺一陣費解,花惜言笑意更濃,就連當事人沈清書也是淡淡笑出來,蓋著他翻出來的小毯子道:“哪裡這麼嬌氣,你坐好別動了。”
江殊殷果然還是最聽他的話,讓動便動,讓不動,就真的乖乖拉了一張小圓凳靠近他,坐在小圓凳上一臉乖巧。
沈子珺甚少能見到這樣乖巧的江殊殷,一時間見他如此聽話,不由忍不住頻頻側目多看他幾眼。
也唯有花惜言彷彿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只是默不作聲喝著茶,一句也未曾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