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父皇初登皇位,確實想大展拳腳,勵精圖治,可是這幫士族仗著祖上的那點兒功勞,一直讓父皇施展不開拳腳。而且當初父皇也曾嚴令禁過芙蓉膏,但是那些士家大族迷戀芙蓉膏所帶來的快樂,屢禁不止,父皇也懶得再禁下去,橫豎死的大多是士族子弟,自甘墮落,與人無尤。”
陳錦鯤聽到這裡頗為驚訝,“陛下不願意禁芙蓉膏,只是想借芙蓉膏削弱士族的力量?”
司徒玉看到陳錦鯤的表情,不由覺得他還太過稚嫩,不清楚朝廷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父皇不願意把芙蓉膏禁得如此徹底,自然是想把這當作清除士家力量的一把利匕,反正服食芙蓉膏的不過都是一些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多死一些又何妨?再者,自祖父創下大渝國之後,芙蓉膏一直是我們司徒一族的秘聞,從不準提起,那就像是我們皇室的醜聞,從不向外宣告。”
陳錦鯤沒有想到,芙蓉膏之所以在大渝國愈演愈烈,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心裡面不由的有些小小的失望。
“既然如此,六殿下為何要把這秘不可宣的事情告訴我?”
陳錦鯤墨黑的眼眸盯著司徒玉的眼睛,他的眼睛跟司徒複山有幾分相像,但眼睛太過細長,細細看來竟有幾分女相,但眼睛裡面的波光閃動,總像是一盈湖水讓人看不見底。
司徒玉彎彎唇角,對陳錦鯤說:“我跟大人說這些,是把大人當朋友。”
“呵呵,朝廷上還有‘朋友’這個詞嗎?我跟殿下身份不同,出生不同,將來所要走的路也不同。謝謝殿下如此看重我陳錦鯤,可是我只是區區一介小官,實在不配跟六殿下這樣的人成為朋友。”
司徒玉有些不解:“難道是我剛才說錯了什麼話嗎?”
陳錦鯤今天從司徒玉口中聽到有關司徒皇族的事情,覺得整個皇族就像是輕易左右他人命運的棋盤,把每個人當作棋盤上的棋子,這樣的皇室讓他覺得心寒。
為了對付士族,可以縱容芙蓉膏繼續危害人間,這與他當初的想法不一樣。
“你沒有說錯什麼,是我以前的想法太簡單了。”陳錦鯤在心中嘆口氣,現實中的朝廷與心中所想的朝廷畢竟不一樣,“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治理芙蓉膏之禍?”
“芙蓉膏在大渝國不是一天兩天,以前它的毒害還沒有現在這樣大,據我所知,大渝國的芙蓉膏都是從京都流出,這裡有芙蓉膏最大的製作作坊。既然要治理芙蓉膏,當然要從京都開始。”
陳錦鯤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聽出幾分端倪:“殿下似乎對芙蓉膏的事情很是瞭解。”
“實不相瞞,我早就厭惡芙蓉膏這種東西,即便不是你今天開口,以後我有機會也會向父皇提起。”
陳錦鯤眼睛微微閃爍一下,“皇室不是不願意提及芙蓉膏這種東西嗎?”
司徒玉的眼神有一些黯然:“當年,我的母妃只不過是宮中的一名宮女,有幸被父皇看中,生下了我,才授予妃位。可是,她生下我後沒多久,就患了重病,被父皇所厭嫌,雖不至於打入冷宮,但一輩子都鬱郁寡歡。她臨死前的那一年,也不知道是誰送給她芙蓉膏,居然讓她心性大變,但沒過多久便死了,太醫說是因為芙蓉膏加重了他的病情。”
陳錦鯤一聽,對司徒玉頗有些同情,“真搞不懂既然人人都知道服食芙蓉膏會對身體有害,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去吃?”
“因為跟殘酷的現實相比,總有人更願意活在短暫的快樂當中。”
那一刻,陳錦鯤看著司徒玉的臉,突然覺得和他挺投緣,“你為什麼跟我說這麼多?這些不應該是不對外宣稱的嗎?”
司徒玉卻是一笑:“有些事情,我不說你也遲早會知道。我告訴陳大人這麼多,是因為我想結交陳大人這個朋友,我跟你不但都想除去芙蓉膏之毒,而且還曾經心宜過同一個女人。”
“你是說你跟阿瑜之前的事情嗎?她已經告訴過我了,不管以前你們是誰喜歡誰,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她是我的娘子。”陳錦鯤風淡雲輕的說著,似並不放在心上。
司徒玉一頓,心頭有些小小失望。不過,他又替阿瑜高興,陳錦鯤說得這樣坦然,證明他很愛阿瑜,而且還是一個心懷坦蕩的男子,阿瑜沒有嫁錯人。
“就憑這一點,我們不可以做朋友嗎?”司徒玉問。
陳錦鯤深遂的眼眸掠過一抹精光,嘴角微微勾起:“殿下,所有利於大渝國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而在宮中,你還是我的殿下。”
這句話既沒有得罪司徒玉,又沒有故意跟他拉近關系,間接說明兩人的身份還存在區別。
說得司徒玉也是心頭一動,輕輕笑起來:“你果然是個聰明人,阿瑜沒有看錯你。”
朝廷是個複雜的地方,一不小心站錯隊就會影響仕途,陳錦鯤可不想稀裡糊塗就跟著某一個皇子跑,因為皇帝大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臣子跟自己的兒子走得太近。他還沒有死呢,天下還是他的,誰希望自己的臣子和兒子天天算計自己的江山?
陳錦鯤是個聰明人,司徒玉也一樣,他見陳錦鯤不肯明確和自己的關系,也不勉強,還笑道:“時候不早了,以後有禁芙蓉膏的好方法,陳大人也可以告訴我,我先送大人回家。”
“不必,我備了馬車,殿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