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風扇吹得很響。
陳祈年把瓜果蔬菜一一放進冰箱,風扇的風掀得他寬松的衣角時而飄動,時而緊貼上直挺的背脊。
紀禾站著說:“她說房子是你蓋的。”
他模糊嗯了聲。
“你哪來的錢?”
陳祈年回身,就那樣平靜地望著她。
紀禾說:“別告訴我你還在搞那些冰——”
“你有什麼資格管我?”陳祈年說,“你已經不是我姐了。你從來都不是我姐。”
“你明明知道我沒有辦法。”
“夠了!”陳祈年伸手就將那隻風扇拍到地上,“陳安妮陳寶妮呢?為什麼不是她們?為什麼偏偏是我!你就是不想要我。”
紀禾忽然覺得站不住,膝蓋很疼,她手撐上櫥櫃:“...她們被領養了。”
陳祈年笑了起來,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支煙:“看來你是真的一個都不想要,既然如此,還管我們的死活幹什麼呢?沒有你我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對不起。”
她在跟前倉促走過,陳祈年一把攥住她手腕,目如鷹隼:“你去哪兒?”
“你不想看見我,那我也沒必要在這礙你的眼了。”
陳祈年臉青一陣白一陣,最後說:“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我要你親眼看看!”
他掌心一撚掐滅煙頭,攥住她的胳膊一用力,紀禾踉蹌著跌倒在沙發上,看他直起身,脫掉了背心。
滿背脊交錯如毒蛇的疤痕映入眼簾,觸目驚心。
紀禾呆住了。
陳祈年鉗住她下巴說:“你以為他們是什麼好人家?陳永財都比他們仁慈!沒錯,我的好姐姐,你把我推到了火坑裡,是你親手把我送進了地獄。”
紀禾淚水流下來,洇濕了他的指腹。
朵朵冰涼的淚花滲進指心,陳祈年血紅的眼睛化開幾分晦澀。
“...對不起。”她除了說這三個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頜骨被他虎口鉗住,仰著臉淚花簌簌,“我以為我是幫了你。”
“你沒有!”
陳祈年差點掀翻整條沙發,手猛地拤上她脖頸,紅著眼睛說:“你拋棄了我。”
紀禾沒有掙紮。
數不清的雨漣湧出,淌到他的手背。
她的脖頸像只被扼死的小鳥雛,她的眼睛像只失落在暴雨中、被拍打到泥濘裡的蝴蝶,他一下子就沒了力氣,跪倒在她膝前。
紀禾嗆聲咳嗽著。
過了很久,她試探地伸出手,碰到他的臉說:“...對不起...真的...都是我的錯...”
無數次夢回的香氣,藏在她面板的每個細小毛孔裡。
陳祈年低著頭,略帶迷戀地貼著她的手心。
淚珠從他猩紅的眼角溢位,滴進她手心時像落了朵霜粒,令她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下。
陳祈年突然把嘴唇湊到她手心上。
紀禾急忙收回,卻被他牢牢攥住。陳祈年從她的手心一路吻上胳膊,像追尋著香氣的蹤跡。
當他扯開自己的領口將唇貼在自己肩窩裡時,紀禾感到真正的驚慌:“陳祈年!”
“是你的味道。”他喃喃著,抬眸似是笑了下,“你從來都不知道是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