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明比幾年前胖了不少,裝斯文的眼鏡也不戴了,滿身名牌,徹頭徹尾成了包工頭。
他笑著指了指遠處,對餘田生解釋:“我老遠看著像你,還不確定,走過來才發現真是你。你怎麼在這?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在哪裡做什麼工作……”
時隔幾年,餘田生已經不是當年的愣頭青,他現在不怕人,也敢將自己的好惡表現在臉上。
所以他對陳光明沒有好態度,看都不看他,起身就準備走開。
陳光明卻竄到前頭攔住去路,笑著說:“小魚小魚,哥跟你道歉,鄭重道歉!之前打電話你也不聽,我現在直接說吧,我對不住你。真的,我一直後悔,也不知道怎麼讓你相信……”
“你後悔?真覺得對不住我?”餘田生沉著臉,言語間都是厭惡,“真要道歉你從這裡跳下去給我看。”
二樓而已,最多斷手斷腳。
不過餘田生沒真那麼想,也諒陳光明的道歉沒有真心,所以他說完就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開。
陳光明果然只是嘴上說說,但他很快又追上來,信誓旦旦:“我兒子上個月剛出生,要沒他我就跳了。小魚,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總不能讓我兒子沒爹吧。”
“你結婚了?”餘田生停下腳,有些稀奇,不是他喜歡男人麼,居然能結婚。
陳光明搖頭,一言難盡:“女朋友。孩子跟他媽,我出錢出力不佔名額。”
餘田生不知道還有這種操作,不過放在陳光明身上好像也不奇怪。有錢人的世界他也看不懂,只想遠離。
“我等同事。你有事就先走,再見。”
王勝正好甩著手走過來,問餘田生:“小魚想好去哪吃了沒,我餓死了。”
陳光明接過話笑:“正好,一起吃飯吧,哥請你們。小魚,不介紹一下?”
“陳光明。”餘田生無奈,這些東西還是以前陳光明教他的,但他不想對他那麼有禮,“王勝,我同事。”
王勝看陳光明一身名牌派頭不小,馬上把手甩了又甩遞過去,照例包打聽:“陳先生跟小魚是?”
“前同事。”陳光明笑著說,一點不謙虛,“小魚以前跟著我做事,可以說是我一手帶起來的。”
餘田生只覺得倒黴,幾年不見的人還能碰上,那些被他掩埋的糗事眼見著又要被挖出來。
他冷聲打斷:“他那時是我領導的領導。我一個小打工的,哪裡麻煩得到他帶我。”
陳光明聞言笑笑,轉頭提議:“難得碰到,又都是同事,一起吃個飯吧。”
王勝巴不得,慫恿餘田生:“一起一起,你們敘敘舊,我看陳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也取取經。”
餘田生被兩人半拉半勸地去吃飯,王勝跟誰都能聊,一頓飯不但把自己三十年經歷說完,順帶還替餘田生抱不平。
“雖然是同事,我覺得小魚做我們這行屈才了,天天雞零狗碎,哪看得到前途……陳總,你有什麼好專案多想著小魚,他發達了也能分我一杯羹哈哈。”
陳光明給王勝倒茶,王勝繼續說:“就我們那個公司,全是姻親關系,這個姑父那個姨丈,就連我們經理都想拉小魚入贅,我都看不慣了,小魚條件這麼好,陳總你說是不是?”
餘田生聽得牙痛:“少說點吧。我什麼條件?有份工作就不錯了,王哥你別給我搞事情。”
陳光明看戲不嫌夠,勸餘田生:“他說得沒錯,你有手藝,確實可以出來闖闖。機會總不會自己送上門,物業那點事適合養老的人。”
餘田生無聲翻了個白眼,送給陳光明,也送給王勝。
誰不想有機會有出息,但沒有也不能不活吧。物業怎麼了,養老又有什麼錯?
雖然他離養老確實還遠了點。
一頓飯吃得不痛不快,從飯店出來,陳光明給餘田生和王勝都留了名片,讓他倆有任何想法隨時可以找他。
王勝讀著名片上的頭銜,什麼總經理,什麼專案負責人,名頭大得嚇死人。
餘田生等陳光明走開,順手把名片丟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