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知道。”
王慧離開,謝寄就近到長椅上坐下,看著那些孩子一個個都像脫了韁的野馬,你追我趕完全停不下來。
他想起福利院的那些孩子。那時候他們也喜歡追逐打鬧,但可能是身體缺陷加上身世的緣故,他們就算嬉鬧也不如眼前這些孩子們肆意暢快,他們隨時會擔心被媽媽們罵,會害怕不小心做錯什麼被責罰。
世界是同一個世界,但也不盡是,孩子跟孩子的境遇天差地別。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漸漸暗下來,遊樂場的孩子少了很多,反倒是舉辦晚會的角落裡開始喧鬧震天。
謝寄從長椅上起來,走向空著的鞦韆。
他自然不敢像孩子們那樣把自己甩向空中,只用兩條胳膊挽著鐵繩,雙腳踩地小幅度地前後晃動。
他仰起頭,風拂過臉和脖頸,高樓圍攏的上空白雲被風推著移動很快,只有一兩顆星星鑲嵌其中忽明忽暗。
聽到靠近的腳步聲,謝寄低頭看過去,只見餘田生一手拿著一杯什麼東西,另一隻手正忙著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謝寄問他:“你在拍我嗎?”
餘田生舔著臉不承認:“沒有,我手機拍照都看不清。你想讓我幫你拍照嗎?用你的手機拍。”
“不拍。”謝寄拒絕。
餘田生走到謝寄身後扶著鞦韆,說:“我給你推吧,慢一點不會有事,感受一下。”
謝寄已經從鞦韆上起來了。他知道自己,剛才小幅度的晃動都會讓心口不舒服,真蕩起來他很可能當場殞命,成為這個小區所有孩子的噩夢。
“你忙完了嗎?”謝寄問餘田生,“不是六點開始,你怎麼過來了?”
餘田生把手裡的杯子遞給謝寄,解釋說:“萬經理他妹自己開茶飲店,今天請我們喝奶茶,你試試。”
謝寄沒接,視線從杯子移到餘田生臉上,似笑非笑:“萬經理他妹真大方。”
“是吧?她請所有人,我不拿也不好。”餘田生岔開話題,“我要去小區門口買東西。王慧說你在這,我就過來找你。一起去吧,順便熟悉一下週圍。”
謝寄無所謂,兩人並肩往外走,餘田生分享他這一下午忙活的事情,感慨業主真是有錢有閑變著法子搞儀式感。
走到小區門口,崗亭的同事跟餘田生打招呼,問他身邊這個是不是傳說中像明星的弟弟。
餘田生順手把奶茶給他,又謙虛又驕傲,說:“哪裡像明星就是長得好而已。”
正說笑著,臺階下走上來一男一女,都挺年輕,女人手裡還抱著個小女孩兒。
餘田生看到了,跟那女人打招呼:“葉姐回來了。等下晚會就開始了,您可以帶孩子來玩兒,還有抽獎,也有孩子們可以玩的遊戲。”
葉姐應該剛跟男人吵過,臉上掛著淚,聞言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就走開了。
同事打趣餘田生:“小魚,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餘田生笑罵同事多嘴,領著謝寄走遠才告訴他,剛才那兩夫妻就是他之前提過的,男人賭博打老婆,偏偏還離不了婚。
謝寄照例沉默,但過會兒他說:“真想離總有辦法。”
餘田生驚奇,問他:“什麼辦法?你看書是不是有什麼例子?那男的就是想霸佔房子,婚前財産肯定不給啊,現在就看誰拖得過誰。可憐了他們女兒,那麼小。
謝寄不說話了。他又不是什麼書都看,心理方面的書也不講這些。
他只是覺得,那個葉姐大概還對男人有期待,浪子回頭,她女兒至少還有爸爸。
他們沒再說這些,餘田生進小賣鋪買完東西,出來又領著謝寄繞路走了一圈。
離金地不遠有一個公園,旁邊是小廣場,最近很多人在那擺攤賣年貨。
“過兩天我們也來買點年貨,”餘田生提議,“順便去買點牆紙把你房間貼一下,把發黴的地方遮起來。”
他之前想過重新刷牆,謝寄嫌麻煩不同意,但如果用牆紙的話確實會省事一點。
謝寄這次倒是沒反對。
他們回到金地,晚會也快開始了,餘田生帶謝寄去現場,給他找了個靠近舞臺的位子,又拿出口罩讓他戴上。
“人多,防著點別傳染感冒了。”
他倒是細心,謝寄默默把口罩戴好,看到王慧正在舞臺上走位,抽空還對他比了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