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芳擺擺手,不願再多說,餘田生佇立少許,說了句“對不起”後開門出去。
謝寄就在門邊,所有人都聚在門邊,在餘田生出來時一致對他投以目光,餘田生只在錯身時很快很輕地捏了一下謝寄的手。
沒有人問他什麼,餘田生依舊回到樓下,在不給謝寄造成麻煩的地方默默陪伴。
徐寒芳最後又單獨見了謝寄和蕭睿,這才是真正的託孤,謝寄執意要愛情,蕭睿卻是必要時可以救他命的人。
“你們是兄弟,”徐寒芳一手拉著一個人,將兩隻手放到一起,“蕭嵐山的錯,不是你們的錯。”
她終於醒悟,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分鐘。
晚上八點一刻,徐寒芳在一屋人的陪伴下,走完她精彩風光卻略顯倉促的一生。
喪禮遵照徐寒芳意願,放棄女明星作派,以蕭嵐山的妻子身份赴黃泉,一切從簡。
一代女星香消玉殞,甚至並未給外界留下討論緬懷的機會,也恰恰印證徐寒芳強勢獨斷又幹淨利落的性格。
葬禮當天陰雨綿綿,陵園肅穆,謝寄一身素黑在合葬墓前佇立良久,旁人退去時餘田生才從僻靜處走出,為謝寄撐傘,並肩而立。
葬禮過後,昭風娛明,蕭睿注資五千萬,成為僅次於謝寄的第二大股東,周意即日起全權負責京藝業務,與此同時,謝寄對外宣佈為陸識祁成立個人工作室。
三十六層辦公室裡,蕭睿拍桌:“謝寄,我掏錢之前你不是這麼說的,個人工作室是幾個意思?”
謝寄自葬禮之後小病一場,還沒有從肺炎後遺症中恢複過來,揉著心口咳嗽,卻還笑。
“你掏錢成為昭風大股東,我給他成立工作室又不影響你的位置,有什麼不可以?”
蕭睿靠在椅子裡危險地眯起眼:“對我來說是一回事。我掏錢是為了自己痛快,要讓他在我面前永遠只能搖尾乞憐。”
謝寄不甚贊同:“搖錢樹只要掙錢,不需要搖尾乞憐。”
兩位股東第一次就工作事宜交流欠佳,不歡而散。
晚上謝寄下班,黑色越野已經等在車庫電梯門口,餘田生扮演的司機角色盡職盡責,謝寄上車,還細心給他扣好安全帶。
車從昭風出發,五分鐘到達榕園。
車停下,謝寄卻沒動,在餘田生過來開車門時,一雙眼黑沉沉地望著他。
咳嗽讓他蒼白臉上反而多些紅潤,眼神清透幹淨,餘田生忍不住伸手在他頭頂上揉一揉。
“下來,回家了。”他笑著催道。
謝寄無話,把手遞給餘田生,被他扶著下車,又牽著一起放進口袋裡。
家裡開著暖氣,門一開,熱浪混著飯菜香氣襲來,餘田生忙不疊進廚房看溫在灶上的老火湯,一面提醒謝寄洗手喝水。
那邊謝寄進了浴室。熱水兜頭淋下,人像化凍似的終於活過來。他貪戀這份暖意,遲遲不願出去。
直到浴室門被敲響,謝寄卻沒有開門。
餘田生一推,門竟開了,他往裡探頭,浴室裡燈都沒開,看到熱氣彌漫裡謝寄仰頭靠在牆壁上。
“謝寄?”他輕聲喊。
裡面的人扭頭看過來,謝寄頭發濕淋淋,水從眉眼臉頰上流淌,順著下巴滴落,在凹陷明顯的肩胛形成兩灣淺水。
餘田生眼神心思都算不上坦蕩,還沒轉身,謝寄已經從水柱下走出來,一拉一拽,人踉蹌進門,接著就被撞到牆上。
頃刻間,水將衣服打濕,也將幹涸的靈魂澆透。
狹小空間裡光線昏暗,目光交織,呼吸試探著靠近又拉遠,下一秒便傾盡全力撞向彼此。
窗外隱約有音樂傳來,是《胡廣生》,陸識祁在綜藝裡不著調地哼唱,竟把這首歌唱得家喻戶曉。
謝寄額頭抵著餘田生的額頭,手在他腰後收緊,又慢慢滑進腰窩。
那裡儲著一團水兩條魚,是謝寄隱秘又蓬勃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