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他搖搖頭,“真的沒什麼。”
赫敏叮囑了他幾句後重新回到帳篷裡,哈利繼續揉著額頭。已經輕了一些,但依然在尖銳地刺痛。
“我說得沒錯,”他咕噥著,“你確實沒有成功過。你不能要求我對你有什麼好態度。”
“沒成功過。”
“當然是這樣。”
“也就是說我後來還試著去殺死你?”
哈利停止揉額頭,他的怒火升級了。
“是的,我入學以來幾乎每年你都試著去殺我。你居然忘了,伏地魔,我以為我不會更恨你了。”哈利覺得忍耐自己的髒話成了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但他的傷疤餘痛未泯,“一年級的時候你去偷魔法石,我阻止了你;二年級你的那本日記開啟了密室,那時候你也要殺死我……三年級你得到了一個僕人,你和你的僕人進行了一個策劃,為了你的複生……你成功複活了,又要殺我,但還是沒成功。五年級我們在魔法部打了一仗,六年級你殺死了鄧布利多。你都忘了,是嗎?”
“……我不是完全沒有感應,”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有時候我知道一些。四年級以後的事我有點印象,不過……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還能是誰?”哈利冷笑。
“我說的是不是這個我,男孩。”伏地魔的聲音又變得冷酷了。
哈利還想反駁,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大腦驀地痛起來。
“魂器,”他的呼吸急促,“你在我身體裡……天哪,怎麼會有這種事……你居然……”
“說明白一點,波特。”伏地魔有些不耐煩。哈利的整張臉都扭曲了。
“你應該在那時候就殺了我的。”過了幾秒,他將頭壓在膝蓋上,死死地瞪著自己的鞋尖。
“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男孩。但你還是沒有解釋你的話。”
“我真是受夠了。”哈利喃喃著,“受夠了,伏地魔。我以為只要殺死你就好了,現在我還得殺死自己。”
“你之前還自大地認為有辦法解決。”
“那是因為我沒想到我是個魂器。我以為是什麼黑魔法,魂器——我只知道怎麼摧毀它,”哈利使勁摳著地上的泥塊,他的指甲縫裡擠滿了泥土,“你只記得十六年前的事,是嗎?你記得你殺死我的那一刻,那你記得你是怎麼死的嗎?”
“閉嘴,波特。”
“沉寂了十六年一定讓你覺得很荒涼,”哈利自顧自地說道,“但你活該。你應該再嘗嘗它的滋味,代替所有你殺死的人——”
然後他沒有再說下去了。他尖叫了起來,抱著頭在地上打滾,直到赫敏和羅恩沖出來將他拖回去,他依然在尖叫,痛不欲生。
後半夜哈利沒有守夜,赫敏代替他坐在帳篷外。他沒有蓋被子,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頭頂發呆。傷疤的疼痛從未如此劇烈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彰顯它的存在感。他現在知道是什麼原因,因為這股憤怒來自於他身體裡的那片靈魂,而不是作為傳話筒。
他是伏地魔的一個魂器。
他能感知伏地魔的情緒,只因為他是骯髒的,他的身體裡有他殘破的靈魂中的一片。那片靈魂在他失敗的那一刻從他身上分離,進入他的軀體,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六年……他和殺害他父母的仇人呆了十六年卻一無所知。
這恐怕不是伏地魔蓄謀的,他不可能拿他的仇人做魂器。他向來討厭黑魔法,可他自己身上就充斥著本世紀最邪惡的黑魔法。
旁邊的羅恩發出了鼾聲,哈利依然沒有睡著。他想拿根繩子把自己勒死,這樣失去了魂器保護的魂片也會死去。他太髒了,比被附身還要骯髒。他是個魂器。
哈利閉了閉眼,強迫自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