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心裡挺不喜這種動不動就磕頭求饒的把戲,可沈君兮這丫頭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待她的印象也就與常人不一般。
“殿外冷,你先隨我到禦書房再說。”看著沈君兮梨花帶雨的模樣,昭德帝就有些心軟道。
沈君兮立即謝了恩,擦了擦臉上的淚,就跟在昭德帝的身後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裡燒了地龍,自然就比殿外暖和許多。
就有小內侍過來,要幫沈君兮解下身上的皮裘。
沈君兮的神色就有些猶豫,但還是咬了咬唇,解下了皮裘,露出了裙擺上的一大片湯漬。
沈君兮知道自己這樣不修邊幅地出現在昭德帝跟前已經算得上是殿前失儀了。
於是她趕緊跪在昭德帝跟前道:“今天發生的事都太突然了,清寧現在的腦子裡還是亂哄哄的,實在是無暇自顧,並不是有意要沖撞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昭德帝的眼神一黯。
他是知道沈君兮平日裡有多注意這些細節,往日裡她進宮,都會要精心打扮一番,穿什麼衣服,梳什麼發髻,戴什麼頭飾,都是有講究的。
可這一次,她卻只穿了件家常服,連倒上了湯漬都沒來得及換,足可見她當時也是慌了神,全然顧不上這麼許多了。
一想到這,昭德帝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下來。
他命人搬來了太師椅,並和顏對沈君兮道:“老七媳婦,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福來順趕緊上前扶起了沈君兮。
福來順是昭德帝身邊的老人,雖然只是個內侍,可誰敢不對他畢恭畢敬的。
沈君兮又哪裡真敢讓福來順來扶她,也就藉著他的勢站了起來,抹著淚道:“說真的我到現在也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和往常一樣的起了床,瞧見屋外正下著雪,也就哪兒都沒想去,於是我叫人端了早膳到房裡來,也就一邊逗著嘉哥兒一邊吃著早膳……”
沈君兮說得絮絮叨叨的很是瑣碎,福來順就想有意提醒,可昭德帝卻覺得她說得很有煙火氣,也就用眼神制止了準備開口提醒沈君兮的福來順。
福來順見了,也就站在原地沒敢動。
“讓我沒想到的是,”只聽得沈君兮繼續道:“粥才喝到一半,就瞧見丫鬟們一臉慌亂地跑了進來,說我家王爺在街上被人給砍了,我嚇得掀翻了桌子,桌上的湯水就倒了我一裙子……”
“可那時候,我也顧不得那麼許多,趕緊跑去了前院,就瞧著席楓抱著已經昏迷了的王爺一路狂奔而回,並大聲喊著‘快去找杜大夫’!”沈君兮就在那好似回憶道,“院子裡一下子就變得亂極了,我也嚇得腿軟了,還是我身邊的丫鬟將我扶著,我才沒暈倒過去……”
“也好在我們府裡一直留著杜大夫,在杜大夫幫王爺清理傷口的時候,我恰好看了一眼,一尺來的口子,皮開肉綻的……”說到這,沈君兮竟完全說不下去了。
她哽咽了好一會,平複了情緒才道:“那個時候我真是覺得度日如年,可我沒想到,杜大夫在幫王爺包紮好後,宮中的禁衛軍齊統領和順天府尹一併到了壽王府,說是來探視王爺的傷情,實則是齊統領竟懷疑王爺是昨夜夜闖皇宮的人!雖然我們一王府的人都可以作證王爺昨晚就在府裡,可齊統領並不相信……他執意要檢視王爺那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這不是叫王爺受罪麼?”
“而且王爺遇刺時,街上還有那麼多人瞧著,又怎麼可能造假?他這分明就是想和我們王爺過不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沈君兮說到這又開始嚶嚶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