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卓輕夾著馬腹慢慢通行著,卻發現這條道路的兩旁有賣油的、賣布的、賣米的……若是再遲兩個時辰過來,這條街上一定會很熱鬧。
酒坊客棧並不難尋,趙卓以前就跟著沈君兮來過一次,只是那時候這裡還是個釀苞谷酒的酒坊。
聽得動靜,徐子清很是警覺地出屋察看,便正好遇上了在客棧前轉悠的趙卓。
此刻的酒坊客棧還處在沉睡之中不曾蘇醒,四周也一片寧靜。
睡在火炕上的沈君兮也就有些不安地翻了個身。
雖然她所用的被褥鋪蓋都是從壽王府帶過來的,而且紅鳶她們也領著人將房裡四處都重新打掃過一遍,並且按照她的喜好佈置了一番,可她多少還是覺得有些睡不安寢。
沈君兮也暗自奇怪,這麼多年來,她並不是個挑床的人。
睡得有些煩躁難安的她幹脆就從被子裡坐了起來,只是當她睜著有些惺忪的睡眼時,卻覺著自己瞧見了趙卓的臉。
是睡迷糊了?還是自己被夢魘著了?
沈君兮有些不太確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覺著好像不怎麼疼,她也就伸手又去拍了拍對面趙卓的臉,卻覺得趙卓的臉比自己的臉拍得還要真實。
因此她又忍不住捏了捏趙卓的臉,扯著他的臉做了兩個鬼臉。
實在是因為瞧著趙卓的那個樣子太好笑,沈君兮也就一個人坐在那笑了起來。
“好玩麼?”被沈君兮捏得有些生疼的趙卓也就活動活動了自己的面頰,然後伸手捏住了沈君兮的臉。
從小到大,讓趙卓有機會捏住沈君兮面頰的機會並不多,雖然他很喜歡沈君兮那曾經像肉包子一樣鼓鼓的面頰。
而被他這麼一捏,沈君兮的瞌睡也醒了大半,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趙卓就很是驚訝地撲了過去,並且把他壓在了自己身下,捧著趙卓的臉興奮地道:“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瞧著沈君兮那一臉興奮的樣子,趙卓覺得自己在城外呆的這一夜也就變得特別的值得。
他用臉輕輕地摩挲著沈君兮的掌心,用他下巴上新長出的小胡須一下一下地在沈君兮的掌心裡撓著。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麻麻癢癢的感覺,沈君兮這才發現他這一臉不修邊幅的模樣,然後有些心疼地道:“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
聽得沈君兮問起這茬,趙卓也就同她大倒苦水道:“到了這黑山鎮才知道,這黑山鎮的城門竟然比京城的城門還難入!我們可是在那城門外熬了小半宿呢!”
沈君兮這才想起自己給這黑山鎮定下的規矩,她正想解釋兩句時,卻聽得趙卓道:“說真的,你為什麼會給黑山鎮定下這麼個規矩?而且這些年,我總是能在你身上隱隱地感受到不安的情緒,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麼?”
這一下,輪到沈君兮感到驚愕了。
這些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她不知道前世那一場因為饑荒而鬧起的流民之禍這一生還會不會再發生,可她卻一直在積極地做著準備。
有了個這個黑山鎮,即便再遇到前世那樣的事,她也不會無處可躲了。
可這些,叫她怎麼同趙卓解釋?
難道同他說因為自己做過一個噩夢麼?因為那個噩夢,所以自己一直在未雨綢繆?
這樣的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會相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