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火鶴坐在石臺後，低頭腦袋，就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龍鐘老人。他的脖子、手、臉頰上，都出現了血色咒斑，這是厲鬼留下的，前一段時間被壓制下去，現在又出來了。

最令青羽難以接受的是，此時的青火鶴，沒有那種道風仙骨的氣勢了，倒像是一個普通的年邁老人。他安靜地坐著，頹廢、昏老，低著頭打瞌睡。

這是柳北水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雲氏的銳氣沒了。

“鶴老。”青羽輕輕呼喚道，卻沒將鶴老驚醒，隨後，他走到他耳邊，附耳說道：“老爺子，北水來了。”

青火鶴這才蘇醒，他迷茫地抬起頭，眼睛沒有那種清澈，已然渾濁、斑駁。

“孩子來了？”青火鶴說道。

柳北水立即收斂情緒，向青火鶴深深鞠躬道：“北水，拜見老爺子。”

“坐。”青火鶴說道。

青羽與柳北水坐到石臺邊，靜靜地看著青火鶴。他，真的老了，很早之前柳北水就聽說，鶴老在仙道上如果沒有精進，便會面臨壽盡威脅。現在，厲鬼的重創，歲月的琢蝕，再加上這場嚴重的打擊，令他越顯蒼朽。

“真的老了。”青火鶴嘆息著說道：“遙想一千年前，雲師弟率領我們，對抗全天下時，是何等的威風。當時，我們有實力，有霸氣，有野心，自信天塌了都可以頂住。後來，我們真的把天頂住了。如果換在一千年前，我們絕不會犯這種錯誤，也絕不會被對手打得這麼慘。”

柳北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歲月無情，讓我們都變得迂腐、老朽，再也沒有當初的那種銳氣。”青火鶴繼續說道：“現在，一個冷千秋就把我們挫得幾乎爬不起來。天目受了重傷，即便一年半載後能恢複，他的那隻眼睛也瞎了。還有老蛤蟆，我怎麼會疏忽他呢？”

青火鶴愧疚且自責起來。

“這一點，我們都犯了錯。”青羽說道：“我們太自信了，他身上發生意外，我們都沒有深究，這是我們大家的責任。”

“雲氏還是雲氏，還是我們的‘天’。”柳北水說道：“這一次挫折，打擊不倒我們。”

青火鶴搖了搖頭，道：“我太累了。”

“鶴老要放棄？！”柳北水震驚地說道。

“我們不會放棄，我們哪也不去，最後只會死在這座大陸上。”青羽篤定地說道。

“那鶴老的意思是？”柳北水不解地問道。

青火鶴伸手撥弄一下燈花，道：“我們需要銳氣，就像一千年前，對抗厲鬼時的那種威震天下的銳氣。我的思想已經迂腐，現在只是一個老糊塗，不能再指揮雲氏了。”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黑白紋章，放到石臺上，道：“我們雲氏，沒有最高的兵符，只有這塊獸王紋章，它就代表了雲師弟，持有它的人，便可以指揮我們，拿去吧。”

柳北水陡然大驚，急忙起身，跪倒在青火鶴面前，緊張地說道：“鶴老，北水做錯了什麼？您這是在試探北水？”

青火鶴是什麼角色？柳北水是什麼角色？地獄四大亞仙領主，都沒聽說過他這麼一個後輩，在他們的眼中，他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蝦米。

“孩子，不要多想。”青火鶴說道：“我們雲氏都是老家夥，想把一切奉獻給這座大陸，但是，我們眼中一片漆黑，已看不到未來。我們需要朝氣、銳氣，需要你的智慧。”

柳北水將額頭低在地上，眼中逐漸凝聚出淚水。

這是何等的不堪啊！天下第一強者，竟然要拜一個小鬼當總謀師？雲氏都到了這個地步？若讓天下眾生知道，豈不是所有人都要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