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一剎那還有點茫然,不知身在何方。忽然一偏頭,就看到門口站著的那個人。
雖然只是個背影,但也是如刀斧鐫刻在心中一般,如何能忘?
心中又酸澀又憤怒,一剎那竟然忘記了自己原身已死,現在是永昌伯府嫡女的事。猛然的起身站起來,一手指著崔季陵的背影就叱道:“你竟然還有臉過來見我?”
聲音雖然不大,但崔季陵聽的清清楚楚。
能聽到她這話裡的憤怒怨恨,還有委屈不甘。
不知道為何,心中莫名的就一陣悸動。仿似被人用手緊緊的攥住了心尖上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他轉過身,就看到姜清婉雖然左手撐著石桌邊緣,但身子依然站不穩般的在輕微的擺動著。眼角泛紅,一雙杏目淚光點點,卻沒有落下淚來。
不過面上的神情還是倔強的。正上齒死死的咬著下唇,目光委屈又憤恨的望著他。
那個人以前生氣的時候也會是這個樣子。所以任憑是天大的事,只要她在他面前做了這個樣子出來,他都生不起氣來。
他已經,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那個人在他面前這樣的生氣了。這會兒猛然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這個熟悉的樣子,他竟然忍不住的眼眶發酸。
竟然有想落淚的沖動。
忙低下頭掩飾。
綠羅和紅藥這時都嚇了一大跳,一邊一個就去拉姜清婉的胳膊,齊齊的叫了一聲:“姑娘。”
聲音中滿是焦急和擔憂。
那位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主,姑娘怎麼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
就是何景明也忍不住的為姜清婉擔心起來,目光緊緊的盯著崔季陵,就怕他會忽然翻臉。
不過崔季陵這會兒正低著頭,他看不清他臉上這會兒是什麼神情。不過仿似雙肩好像在輕顫?
姜清婉這時也回過神來。
雖然剛剛的那句話是她的心裡話沒有錯,但是她確實也想這輩子好好的過下去。
那就肯定不能讓崔季陵知道她到底是誰。
只得不情不願的對崔季陵屈膝行了個禮,垂頭斂目的輕聲說道:“剛剛我做了個夢,猛然被侍女叫醒,錯將世叔認成夢裡的人。是侄女冒犯了,還請世叔見諒。”
總是要解釋一番的。不過諒崔季陵看在兩家世交的份上,應該也不會過多的為難她。
但崔季陵壓根一點都沒有為難她。
抬頭看她,面上的神情也不冷峻,竟然有幾分柔和。
“無妨。”他對她點了點頭。甚至還好心的說道,“夏日原就容易睏乏,你若覺得困了,就讓丫鬟帶你去屋子裡面歇息。剛剛那樣歇息,確實容易夢魘。”
綠羅和紅藥聽了這話,一直提著的一顆心終於安穩的落回了肚子裡。
侯爺沒有生氣就最好了。剛剛姑娘沖口而出的那句話,其實真的很不敬。原本以為照外界的傳說,侯爺冷漠不好親近,是肯定會生氣的。難得竟然還會這樣溫和的跟姑娘說話。
何景明難掩心中驚訝。不過想想兩個人是世侄女的關系,而且相較崔季陵而言,姜清婉只是個小姑娘,所以即便姜清婉不甚說話冒犯了他,他也沒有生氣。
而且姜清婉自己隨後也解釋了,是夢魘了,錯將崔季陵當成了她夢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