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寧總這次能夠堅定立場,不要又中途變卦!”高遠說著雙手握拳,舉起胳膊,做加油狀。
其他人都沒再說話,家族企業改制,那是傷筋動骨般的痛苦,韓國平和黃謹都是親眼見過的,葉曉棠雖然沒見過,但案例她讀過不少。
單看平日裡行事霸道的寧四維在他的那些親戚面前的謙卑態度,就知道這個結構要動起來,有多麼難。
接下來幾天,改制小組成員跟那些姓寧的開會,一對一的談,一對多的談,多對多的談,總之一個原則,按照之前的方案,把改制實施下去。
寧四維在面對他的這些親戚們時,表現出了最大的耐心,但也表現出了最狠的決心。
最後一天他要面對的是他的親兄弟寧三維,也是與他一起將樸維從小工廠做到大企業的合作夥伴,兩人單獨在寧四維的辦公室裡待了一個下午,後來門開啟時,人們看到他們兄弟在擁抱。
但是在寧三維走後,寧四維卻在他的辦公室裡沒再出來。葉曉棠他們專案組的人準備下班已是晚上十點,黃謹說:“寧總還沒走。”
“以前一位家族企業的老闆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上市改制的過程,其實就是讓他成為孤家寡人的過程,我想寧總這會兒應該也是這種感受。”韓國平說。
葉曉棠說:“我去看看他。”
韓國平笑,“你去吧,準備好充當心理諮詢師角色。我實在太累了,先走了。”他說完拍了拍葉曉棠的肩膀。
“還是你們女人有同情心,我也累得不行,今晚不想再聽別人講任何跟樸維科技有關的事兒了。”黃謹說道,他跟葉曉棠、韓國平最近都是一致行動三人組,說起話來沒有顧忌。
葉曉棠承認,她確實是同情心作祟,想著平日裡威風八面的寧四維這會兒正在辦公室裡自憐自傷,她就覺得無論如何得去安慰他兩句。
盡管她知道寧四維的難過不過是一時的,而且要說難受的程度,恐怕他那些親戚要遠遠的大於他。
葉曉棠去敲寧四維辦公室門,聽到他說:“進來”,她把門推開,站在門邊說:“寧總,還沒走?”
寧四維看到葉曉棠,盯著她看了兩秒鐘,說道:“按照你的建議來了。現在你高興了吧!”
“我那是營銷辭令,寧總您才是切膚之痛。”葉曉棠說。
寧四維冷笑一聲,從他的老闆椅上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櫥櫃旁,從小冰箱拿了兩瓶啤酒,遞了一瓶給葉曉棠說:“進來吧,陪我喝完這瓶酒,今天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葉曉棠接過啤酒,與他瓶身相碰,說:“慶祝這一天結束時,我們都還活著。”
寧四維聽到這祝詞,罵了一聲,說:“你們這幫該死的孩子,說話都不知道有忌諱。”
“我爸也經常這麼說我。”葉曉棠說著走到寧四維辦公室松軟的真皮沙發上坐下,緊繃了一天的身體得到放鬆。
“看你的脾氣,你爸脾氣應該也好不到哪兒去。”寧四維沒好氣。
葉曉棠自打上次打人事件之後,就再沒見過葉耀慶,此刻猛然提起來,忽然覺得很想他,“他脾氣是挺差的,總是當著我的面就跟人打起來,動輒鼻青臉腫,鮮血橫流的,所以我現在看到人在我面前動手啊什麼的,都不帶怕的。”
“你媽也不管管你爸?”
“我沒媽,很小的時候她就走了。大概是受不了我爸的脾氣。”
寧四維聽完半天沒說話,過很久才嘆了一聲說:“也是苦孩子。”
他這一嘆,葉曉棠突然清醒過來,明明不是她來安慰寧四維嗎,怎麼現在變成他同情她。
她趕緊把酒喝完,跟他告辭,搭著樸維科技給他們專案組配的車回了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