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童見她恢複上司的沉穩派頭,心裡只覺悶悶的,只能說道:“謝謝葉總,我沒事。最近給您添麻煩了,我會調整的。”
“住哪兒?我送你。”葉曉棠說。
“前面地鐵站放我下來吧。”張童說道,心頭無比惱火,不過就小了兩歲而已,便時時被她當做需要照顧的物件對待,難道她就沒想過,他也是個男人!但是再一想,自己本來不就是在利用年紀小這一點,吸引她的注意力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葉曉棠心裡還掛著陸雲開那邊,並沒有堅持送張童,把他放在地鐵站,又叮囑兩句,看著他進了站,她才打電話給陸雲開,問他那邊的情況。
“我出來了,你直接回家吧。”陸雲開說。
葉曉棠聽到“回家”二字,心頭只覺一顫,一股暖流在全身蕩開。他開著車走在路上,發現城市燈光竟是如此可愛,道路兩旁的高樓是那樣的熟悉,而那些掉光了葉子的樹木,你知道它來年還會長出新綠。她在這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終於發現,原來這兒就是她的家。
葉曉棠拿著鑰匙剛開啟門,便聞到裡面飄出來的香味兒,她在門廊換了鞋走進去,發現陸雲開穿著大t恤,條紋睡褲,正站在開放式廚房的電池灶前煮麵。
葉曉棠走到他身後,伸手抱住她的腰,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說:“你這樣會寵壞我的。”
陸雲開撈面關灶,伸出胳膊將葉曉棠夾進懷裡,低頭對她柔聲說道:“要是真能把你寵壞就好了,那樣你就再不會因為去照顧同事,而把我一個人撂下。”
葉曉棠伸手掛住他的脖子,笑說:“今天的陸總不大一樣,是因為見到了姐姐嗎?”
陸雲開一手摟著她,一手端著面,邊往餐桌走邊說:“終於發現了?我可不是隻有一張皮的大牌包,我也會抱怨。”
雖然他提到大牌包的梗,彷彿是在開玩笑一樣,可是葉曉棠還是覺得他情緒不太對,她說:“怎麼了?是我走以後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陸雲開沉默了一會兒,走到桌前將面放下,把葉曉棠正面轉到他面前,看著她:“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遷就雲鳳嗎?”
葉曉棠心說您那就叫遷就,陸總您可是太驕傲了,不過嘴上還是問道:“為什麼?”
“其實我跟雲鳳不同母,她媽是我爸第一任妻子,我媽是第二任,我三歲的時候父母離婚,我媽跟一個德國建築師跑了。”
“我爸恨我媽,我被丟給姥姥姥爺,差點改了姓。而雲鳳跟我爸生活在一起,是受寵的女兒。”
“但雲鳳一直很照顧我,從小到大,小時候還因為我跟衚衕裡的孩子打架。我讀完書,是在她的運作下進的景泰。如果沒有她,以我爸對我的感情,不會有今天的陸雲開。”
陸雲開講這些的時候聲音語氣很是平常,可是葉曉棠卻從這平靜敘說中聽出了背後的暴風驟雨。
她一直以來的許多疑問瞬間得到了解答,譬如為什麼作為一個富二代,他身上全無任何浮誇的氣質;譬如明明是靠著家族企業才有今天,他為何跟父親的關系那麼差;譬如他那樣一個身處高位的人,為什麼安靜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憂鬱的感覺。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葉曉棠看著他幽深的眼睛,無意識的撚著他的發尾,她知道講自己對他來說不容易,他是那樣一個自矜的人。
“今天讓她不高興了。”陸雲開說著抱住了葉曉棠,“不過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葉曉棠被他緊緊抱著,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隱隱的有些嫉妒,因為發現陸雲開的情緒第一次有如此大的波動,卻是因為他的姐姐。但同時又是心疼,因為此時的他,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找機會跟她解釋,她會理解的。”葉曉棠柔聲安慰他,但又覺得這安慰有些無力。畢竟她瞭解他依舊不夠,他們不過是將將站在了彼此人生的路口,想要真正給對方以支撐,或者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有些事總是要等,可是有些事卻在迫不及待的發生。葉曉棠第二天去上班,路上本來還在想著要怎麼去跟蔡鵬說離職的事兒,可是人剛到辦公室,便見到蔡鵬正坐在她的椅子上。
葉曉棠看到蔡鵬坐在那裡,一臉挑釁表情,她冷靜說道:“你是不是做錯位置了?”
“我做錯位置?做錯的那個是你。”蔡鵬說著從座位站起來,“葉曉棠,你以為你憑什麼能到今天這個位置?”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語氣不善,同事都被吸引過來。雖然辦公室裡暗鬥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但是明爭確實難得一見。人人都想看熱鬧。
葉曉棠明白他一定是已經知道要讓他離職的事兒,所以想來個魚死網破。
“葉曉棠你有什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專案是怎麼拿到的!”蔡鵬指著葉曉棠的鼻子說。
葉曉棠知道他做這些純粹是為了讓她難堪,她看了一眼圍觀的人,發現薛琪不在其中,她只能對坐在她對面的楊希說:“去叫大廈保安。”
楊希連忙答應,起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