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生氣。司芃不是中國公民,黃律師拒絕得底氣十足。局面就這樣短暫地僵持住。
2015年12月7日週三 s市酒店
週三,天還是矇矇亮,淩彥齊的手機響了,把熟睡中的兩人都驚醒。司芃翻個身:“誰啊。”
淩彥齊摸過手機一看,睡意全無:“是楊思琪。”剛一接聽,聽筒裡是無比興奮的聲音:“彥齊,我找到了。”
“你找到什麼?”
“可以證明郭嘉卉不是郭義謙外孫女的線索,我馬上就發給你看。”
楊思琪發來好幾張圖片。淩彥齊一看,不是財務公司的賬目,而是曼達香港子公司的賬目。他心裡嘆道,思琪,你是很厲害,但是你的厲害用錯地方了。我早就知道她是假的,你的心思能不能都盯著錢啊,錢比較重要。他看兩眼,發現這些賬都和郭蘭因有關。可惜看賬他是外行,還不如直接問楊思琪:“問題在哪兒?”
“這是一個代收代付二級賬目下的明細。”楊思琪語速飛快,“2009年郭蘭因女士轉過來500萬的港幣,用於支付她在香港期間的看病費用。”
淩彥齊想,那時司玉秀已老,司芃還沒長大,郭蘭因在香港找個信得過的員工做秘書,跟進一下醫院的費用支付,很正常。
“對,大多數都是付給醫院的費用。但是郭蘭因女士去世後,這個賬目下依然有支付。從2010年起到今年,每年的11月都有一筆三萬六的支付。我檢視了收款方,是香港的f≈g公司。”
“這家公司做什麼的?”
“你也知道我爸有很嚴重的類風濕,所以前年我帶他來香港,做過相關的基因檢測,就在這家f≈g公司。全港規模最大、資質最好的生殖與基因檢測中心。”
淩彥齊的心已在跳躍,仍摁著它,聽完楊思琪的話:“三萬六的港幣,更像是保管年費,他們的凍卵服務很先進,我之前也諮詢過。但是郭蘭因不至於在去世前還要凍卵,她也許在這家中心儲存了她的血液或是dna。”
淩彥齊的心終於飛出來了,他恨不得在電話裡就遞飛吻出去。思琪萬歲,外母萬歲。全天下所有頭腦清晰、思維敏銳的女性萬歲。
他掛下電話,仍抑制不住激動,跑到床邊來親吻司芃。司芃推開他:“初戀打個電話,你就高興成這樣?”
“對,認識她後我還從沒這麼開心過。”淩彥齊把被子掀開:“快起來吧,你媽在香港給你留了東西。”
司芃一怔:“什麼東西?”
“現在還不知道。”淩彥齊看一下時間,“等天亮我們就過去。”
等他們和黃宗鳴趕到f≈g時,楊思琪已在樓下廣場等候。看到淩彥齊下車,她踩著高跟鞋“噔噔”往前小跑幾步,卻見他身後的車廂再鑽出一個人,手還搭在淩彥齊的腰上。
是個女人。楊思琪的心沉下去,笑容還僵在臉上,她第一眼便看到司芃臉上的傷,然後才看容貌和打扮,不像淩彥齊會喜歡上的人。可剛才搭腰的動作太隨意了,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的親密關系。
司芃也抬頭打量楊思琪,半卷的黑色長發,利落的黑色職業西裝,左手拎一隻深藍色的公文包,任誰看一眼都知道的——美女學霸。唉,這麼優秀的女朋友,盧思薇都要趕,千挑萬選,選上陳潔那個假溫柔的女孩,也是眼瞎。
她看見楊思琪眼裡一閃而過的錯愕和傷心,想象她淩晨打電話給淩彥齊的心情,再嘆氣:我踩的也是狗屎運,攤上這麼一個婆婆,身邊這個男人又是天生招桃花的命。她把右手伸出來:“思琪,你好,我是司芃。”
楊思琪很快回過神來,帶他們進入這棟後現代主義風格的醫學大樓。
望著前方窈窕幹練的背影,司芃心想,萬一哪天淩彥齊被這個女人撬走,她也無話可說。那張精神煥發的臉,根本不像一個熬夜看報表的人。不像她,這兩天被“勒令”呆在酒店,只想睡覺,越睡精神狀態越差。
她走在淩彥齊的身後,輕聲地說:“你不覺得,從這個初戀到尹芯、到陳潔,到我,你的眼光越來越差嗎?”
淩彥齊拉她胳膊,讓她離自己更近:“你知道就好。”
楊思琪回頭,又看到他們的小動作,面不改色地指向右邊的電梯:“基因檢測中心在三樓。”她說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沒有跟上來。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她的笑容已經很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