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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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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還是期盼有個人來拯救我。

——司芃日記

2015年中秋 s市永寧街

那年中秋節的早上,咖啡店剛營業,盧奶奶就帶了一籃子自制的月餅過來。司芃手足無措地接過去,想以她和盧奶奶的交情,似乎還沒好到互賀佳節的地步。身無長物,她想不到能回贈點什麼。

盧奶奶客氣地說:“司小姐,你店裡那位壯壯的小哥在不在?”

月餅是送給蔡昆的?司芃回答:“他還沒過來。”

“那他上班後要是不忙,能不能幫我抬一抬花盆?”

哦,原來是有事要幫忙。司芃說:“盛姐你看下店,我過去幫下奶奶。”

她脫了圍裙要過去,盧奶奶還有些遲疑:“司小姐,花盆都有點分量。”

“可是我也不知道蔡昆上午過不過來。”她推開門,讓盧奶奶先走,“你別看我瘦,我有力氣。”

到小樓一看,司芃才知道她把話說得太滿。盧奶奶想搬的是上次買回來的兩棵金錢樹,連盆帶樹有一米五高,要從客廳移到院子去。

她本想說我倆抬抬,可人家的年紀擺在那裡。只好把花盆旋轉著推到窗邊,然後吸氣,蹲下來抱起花盆的盆身。花盆顫悠悠地離開地面,她再以半蹲的青蛙姿勢將花盆挪過推拉門的地軌,要再下臺階,已是不可能。

盧奶奶看不下去,走過來幫忙抬,她年紀大了點,但腿腳還利索。

這日上午院子裡還沒來太陽,兩人出一身汗,才搬下第一棵金錢樹。盧奶奶說:“算了,那一棵先不搬了。金錢樹隔一段時間就要搬出來照照陽光,才長得好。”

她遞水給司芃喝。這幾年來,司芃第一次站到這客廳裡。

一屋子中式風格的木質傢俱,式樣都很老。唯一新穎的是方形茶幾,和實木沙發相近的深褐色,款式異常簡單,像是這幾年大熱的無印良品風格。只不過放在這裡,未免有些不協調。

茶幾正中央,擺著一套別出新意的錫器茶具,做工小巧而精緻。沙發上鋪了布藝靠墊,像是某種土布蠟染,顏色圖案都很繽紛,像是去東南亞旅遊時帶回來的紀念品。

而客廳的最裡側放了佛龕,點著長明燈。

司芃被沙發背景牆上懸著的兩幅油畫吸引過去。一張是繁花綠葉間的透明玻璃缸裡養了四條金魚。紅綠色塊的大面積運用,線條粗獷不拘束,像是小孩的臨摹製作。同是名畫,同是臨摹,另一幅的繪畫水平則好得多。是一個西洋少女的半身像,側臉白皙柔和,金棕色的頭發如瀑布般揚灑在肩背上。

她看得入了神,盧奶奶喚醒她:“原來的房東留下來的,二樓有間房以前是畫室。我從櫃子裡掏出不少來,看這兩張比較好看,就掛了起來。”

司芃趕緊走開:“是挺好看的。”走兩步就到了鋼琴旁邊。酒紅色的金絲絨罩布,將它蓋得密密實實。司芃輕輕拍打上面的浮灰,問道:“奶奶彈琴麼?”

“不會。”盧奶奶說:“也是以前房東留下來的。鋼琴多貴啊,沒道理把它扔出去。”想起今天是中秋節,她起身去廚房,“你歇會,我給你切點水果。”

幾十年未回國,盧曉瓊對定安村的一切都覺得生疏。她年幼時生活的印記,已被完全抹去。如今村裡住的人都不再是定安村人,想聽一句地道的白話都已不可能。

天南地北的人都彙聚到這裡。龐大的打工人群中,總少不了那些奇裝異服的年輕人。他們成群結隊,聚眾喧嘩,到哪兒都如同蝗蟲一樣,令人避之不及。

眼前的女孩,像是這其中的人,又不像。

她頭發烏黑且直,偏偏剪得好短,整個耳朵都露出來。上班時穿咖啡店的黑色工作服,其餘時間偶爾看見,穿露臍t恤和破洞牛仔褲,露出白花花的長腿。十個手指塗得黑黑的,手腕處還有紋身。

怎麼講,都不是好打扮。穿這身行頭,還不是最主要的。她出國數十年,也不是個食古不化的老家夥。可這個女孩跨坐在別人的摩托車後座,就那樣長手長腳地坐著,不戴安全帽,一隻手上還拎根煙,囂張且霸道。摩托車在街頭巷道風馳電掣,她就那樣抽著煙,留下煙尾的火光,像螢火蟲在夜間飛舞。

盧奶奶的眼神還可以,黑暗中竟看到司芃在笑,笑起來眼神冷酷又輕蔑,沒有一點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溫柔和天真。她搖頭,這一生她見識過那麼多好人家出來的女孩子,司芃不是她眼界裡的好女孩。

可是,這女孩也沒做很過分的事。規矩地上班,客氣地講話,雖然不是很熱情很有禮貌,但是該幫的忙她也都幫了。

剛才花盆差點倒地,為了拖住它,愣是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不小心把指甲刮破了。受了點小傷,人也只是一笑而過。那笑,像是個長久得不到慰籍的孩子的笑,一下子勾起盧奶奶的惻隱之心。她還只是個孩子。

客廳裡只有司芃一人。她輕輕掀開罩布,去摸木紋材質的琴蓋,上面有兩條醒目的劃痕,凹進去的地方已變得平滑光潤。原來它已上過蠟拋過光,整體保養還算不賴。

她估摸盧奶奶一時半會不回來,年紀大了耳朵也不一定好使,迅速翻開琴蓋,右手觸上一個琴鍵,鋼琴隨即發出厚重而悶的一聲。

嚇得司芃往後一跳,她沒想到這還是好的。然後一轉身,便看見帥哥站在客廳臺階上。

他定定望著她。司芃想,不打招呼也不行了,不然他會以為家裡進了賊。“盧奶奶讓我過來幫忙搬金錢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