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096

“會不會影響你和小潔的感情?雖然她大你一個月,但感覺你把她當親妹妹看了。要是當年感情好時給你生個弟弟妹妹,也不至於……”

“幸好沒生。”司芃粗魯地打斷她,“我不喜歡有人和我爭財産。”

她媽到這時才知道,司芃每個月拿她五千塊零花錢還不夠,還會去找彭光輝再要,每次都是一整沓,一個月要兩三回。

“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花啊。呆在家裡又沒意思,出去玩不要花錢啊。”哪怕看到媽媽眼底的失望,司芃仍然無所謂地聳肩。

她和一群人賽滑板時,認識了凱文。

凱文那時十七歲,在高中部念高二,雖然初高中部在不同的校區,但司芃早已聽說他“混世魔王”的大名。

他的媽媽是個農家婦女,生了三個女兒後才生了他這根獨苗。人老珠黃後,他的老爸在外面養二奶。這二奶不安分,趾高氣昂地跑去他媽面前,說她有了身孕,讓她退位。

一個女人失去了青春和美貌,就如同在這個世界失去了通行證,能被另一個女人任意羞辱。他媽想不通,吃安眠藥自殺。當然吃安眠藥,大多是能救活的。

凱文知道後,直接把車開進他爸為二奶買的別墅裡。車頭全爛、擋風玻璃全碎,額頭上全是血,他也不怕,還把二奶逼在車頭和牆壁之間兩個小時。

“敢走?敢打電話報警?信不信我壓死你!”

後來他爸來救人了,但是兩個小時的恐嚇,足以讓一個人肝膽俱裂。二奶流産了,死活要追究凱文的責任。可她追究不上。在黃臉婆面前耍耍威風,人不介意。獨苗兒子?動根指頭都不行。二奶最後只拿幾百萬走了。

他媽和三個姐姐更是溺愛他。這四個女人圍著凱文,成為了對抗又拉攏他爸的一個緊密的感情利益體。

凱文在社會上結交了許多奇怪有趣的朋友,一開始並沒把司芃這種只在小混混級別的初中生放在眼裡。

老子小又怎麼啦?老子有錢。

十四五歲的司芃對這個社會最根深蒂固的認識,便是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凱文常去的地方,哪怕掛了“未成年人禁止入內”的標誌,她都進得去。

很快,她就成了凱文圈子裡,地位僅次於凱文的第二號人物。別的圈子裡,她是不甘心當第二號的。但是和凱文有什麼好爭的?

她只要一想起那畫面,想起凱文開著車全速駛入那棟玻璃罩的房子,無處不是嘩啦啦的巨響,門框變形,玻璃四碎。他人賴以生存的虛幻世界,被他一人一車就撞個稀巴爛。

這是個讓人惡心的世界。破壞才能讓人獲得興奮感。

彭光輝知道妻子已將一應法律檔案備妥,要回新加坡起訴離婚時,趕緊從湖邊那棟白色別墅裡滾出來,滾到妻子床邊,痛哭流涕求她原諒。

那是司芃第一次蹲在房門外聽牆根,斷斷續續地聽彭光輝講他悽慘的童年,講他這一路求學創業的辛苦,講他真心實意想和她在獅城生活,後悔回來,掉進這個逃不脫的漩渦裡。

司芃聽到一半就知道了結局,回屋睡覺。在這之後,她媽再也不提離婚的事情。

頸痛一直沒好,她媽拖了幾個月,才肯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先是核磁共振,再行穿刺手術,最後確認是甲狀腺癌。這種癌症多發於四十歲以上女性,早期發現治療後的預期生存率都不錯。可她媽得的,是其中最兇險的一種——未分化癌。

得知只有半年的生存期,她媽竟然笑了:“命運終於對我判了死刑。”

阿婆大哭,捧著她臉說:“我現在馬上打電話,讓他把你接回新加坡去,那邊的醫療條件好很多。這邊的事,你不要再管啦。”

她媽不肯走。她說:“我走了,你怎麼辦?小花怎麼辦?你說過再也不見他的,此生不問。我不想要你食言,我自己也不想食言。”

“女兒,都不重要了。”阿婆搖頭。

“幫我辦轉院手續,去香港吧。先別告訴小花我的病情。”

這是後來阿婆跟司芃說的。她們總以為,有些事情不讓她知道,好像她就能變快樂點。

手術也做了,化療也做了,彭光輝也知道妻子的病情,良心不安地滾回來說要陪她。這次她不再心軟,連命都不要的人,他人的那點假惺惺當然也不會在意了。

她說:“這是我媽的小樓,和你無幹,從此後不要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