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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司芃一愣,頭稍偏過來,見到凱文,心裡再是“咯噔”一響,像是某個蛛網塵封的箱子,年久失修,也習慣這無人問津的命運。所以稍一碰,“噔”,掛在上頭的鎖掉下來,一直往下沉。

她突然就往外奔。淩彥齊反應過來,也奔出去。緊接著,勇哥那夥人也跑出去。陳志豪愣在原地,只想報警才是正途,這樣出去,有生命危險吧。

他抄起手機就給管培康打電話。

架在外頭的鐵造樓梯,不停歇地“哐哐”作響,驚擾這個濕潤闃寂的夜。雨綿綿地下。兩人直奔停車場,淩彥齊顧不上喝了酒,他只想開車載上司芃逃走。

司芃沒有理會他,長腿躍過停車場入口的欄杆,沖入黑茫茫的馬路中。

身手敏捷得讓人吃驚,像是逃跑的慣犯。淩彥齊雙足發力,才在定安村入口的巷道裡攆上她。回頭一望,“暮色”門前幾輛泥頭車轟過,將勇哥那夥人短暫地堵在馬路對面。

他這才鬆口氣:“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成天都在惹是生非?前兩天才幫你搞定那個阿貓還是阿狗?這幾個呢,又是哪裡冒出來的飛仔?”

司芃回頭,斜風細雨裡沖他一笑。她手伸過來,把他拽到左邊一條更窄的巷道。“跟緊點。”

她接著跑,淩彥齊緊跟身後。他來不及想什麼,只知道得跟著她。打起架來,他倆勢單力薄,不一定打得過人多勢眾的混混,但那又怎樣?他的心“撲通”地跳,倒不是害怕,更像是某種被喚醒的興奮。

那五個人追上來,見他們鑽進小巷,即刻分成兩撥,一波跟進來,一波往前面跑,打算來個前後夾擊。司芃依舊面不改色,腳下生風。那些看不分明的小道、角落、招牌、垃圾桶、矮牆,從他們身邊一一掠過。

淩彥齊還有心思想別的——就像是無聊時玩的吃雞遊戲,只有身臨其境,才知道要面對什麼。既緊張又刺激。偏偏幾個小時前,他還不知該如何打發這個無聊的晚上。

兩人一路奔命,已被雨淋濕一身。越奔越偏遠,燈火越暗。追趕者的腳步聲和叱罵聲,也漸漸不可聞。僅供一人過身的狹窄巷道裡,司芃停下步子,靠在牆上,大口喘氣說:“歇一下。”

淩彥齊四處望望,這裡真是暗,不止沒有路燈,連樓房宿舍都是黑壓壓一片,一盞亮著的燈都沒有。他問司芃:“這是哪兒?”

“還能是哪兒?廢棄的工業廠房。”

“他們找不到這裡來?”

“這兒好多年沒什麼人來了。”司芃望著淩彥齊的臉笑,“找到也不怕,”她指指巷道口,“這麼窄,一次只能進一個人。就算是兩邊都來人,我們也不有兩個麼?吃不了虧。”

淩彥齊點點頭,警惕地看著一端出口,擔心那裡突然出現人影。

也就遠處高樓大廈的霓虹招牌燈有過分顯眼的光,光束在雨裡穿透,到達這漆黑的地界,已是朦朧暗淡的背景。司芃見淩彥齊,仍是白衫西褲。只不過襯衫一側的下擺,亂糟糟地蓋住皮帶,又皺皺巴巴貼在身上。梳得筆挺的頭發,也被雨點打得淩亂。

本是標準的精英打扮。他坐在吧臺區的高凳上,襯衫上方的兩粒釦子松開,袖口也推高到手肘。這樣的打扮,司芃在夜店見過許多,但無人能像他,斯文又頹廢。他也許是去放鬆,也許是去獵豔。但怎麼也不會料到,要在雨裡逃命,要躲在廢棄廠房的圍牆之間。衣衫不整,風度盡失。

怕是從未有過的狼狽,比尹芯往他身上倒咖啡,更狼狽。

這一想,司芃才發覺在暮色的羞辱、恐懼都不重要,她以後再也記不起來。她只會記得這個男人拋下同伴,不顧一切追了出來。

根本沒細想,她就摟過他脖子,吻住他嘴唇,狠狠咬了一口。淩彥齊吃痛,輕輕哼一聲。司芃放開他,笑出聲來,問他:“你怕不怕?”

“怕什麼?”

淩彥齊也不知,今晚究竟有什麼事值得開心,司芃一直在笑。

“一看便知,你是那種聽老師話、聽媽媽話的優等生。”她用手撐著右上腹,剛剛跑得太快了,橫膈膜一直在疼:“你肯定沒有打過架,也沒被人追得這麼狼狽過。”

“那又怎樣?”淩彥齊話音剛落,便體會到,夜是如此靜,雨點打在芭蕉葉上,沙沙沙沙。還有兩人微微的喘氣聲。他望著二十公分外的那張臉。

司芃的短發也被雨水打濕,一動不動地貼在額前,她的笑凝在嘴邊,她的眼神還藏著挑釁和勾引。她說他的人生,還從未越過軌。

可遇見她,想著她,念著她,難道不是麼?眼下,難道不是麼?他突然欺身上前,揪過司芃下巴,咬著她的嘴唇。

司芃嘗到和上次不一樣的味道。今晚他飲了不少的酒,抽了不少的煙。是男人的味道,也是情慾的味道。她雙手從腋下伸出,摟過他臂膀。任由他吻,任由他箍緊自己。就算他不追出來,她也想與他發生點什麼,在離開這個地方之前。

這樣很好,她願意在他面前,變得軟弱無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