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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當壚賣酒

上輩子到死都放不下的怨恨,這輩子她倒是覺得自己能放下了。

對著一個無心無肺的男人,你為他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在他看來,皆是她自己瞎鬧騰罷了。

不過,她覺得陳淮安這輩子也絕不會再想著跟自己多過那怕一天,只怕下午,或者明天一早,他就會把休書送來,所以她倒不為和離不了著急,此刻為難的,只是該怎麼跟葛牙妹解釋自己想和陳淮安和離的事兒。

要說自己重生了,以葛牙妹的性子,只怕非但不信,還得請個神婆來從她身上捉回鬼。

況且重生這種事情,連自己都覺得詭異,錦棠目前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她輕輕吹著喝了口燙嘴的炒米茶,蒸過,曬幹再炒過的小米入口即酥,嚼起來沙沙的,格外好吃。

趁著葛牙妹正在生陳淮安的氣,羅錦棠道:“娘,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終究難走長久,我想和陳淮安和離,等和離了,回來好好跟你做生意。”

酒肆開的晚,這會子正是葛牙妹擦桌子洗酒壇子,收拾門面的時候。

她自錦棠身邊經過,一指戳上錦棠的額頭:“雖說陳淮安不懂得體貼人,可你的脾氣也不小,天下間那裡有女子動不動就跟丈夫提和離的。

也是娘把你慣壞了,好好兒大戶人家的兒媳婦不做,回來作甚?拋頭露臉當街賣酒,你叫這縣城裡的人怎麼看你?”

羅錦棠道:“咱們是間酒肆,做的就是當街賣酒的生意,除了這個,還能做甚?”

葛牙妹道:“你未嫁的時候咱們過的什麼日子,難道你都忘了?”

大姑娘站櫃頭,受過的風言風語,聽過的葷話兒,一點一滴的,全浮上錦棠的心頭,她當然記得,當壚賣酒在她到京城之後,簡直成了原罪,兩個婆婆,誰要罵她,不先提一句當壚賣酒。

她就直接問:“娘,咱家如今還有多少積蓄,實在不行這酒肆咱先不開了,我想別的法子給咱們賣酒。”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葛牙妹的臉色更黯了:“你爹癱了兩年了,且不說給你置嫁妝就費了上千兩的銀子,再加上給你爹治病,積蓄,那裡來的什麼積蓄。”

羅錦棠正準備上樓去看看癱瘓的老爹羅根旺,便見樓梯上無聲無息的,走下來個人。

這人四十出頭,一件棉直裰兒,頜下一捋青須,手瞧著面貌清正,端地是個嚴肅無比的中年人。

這人叫孫福海,他開的孫記藥堂和孫記錢莊在渭河縣很有名氣,所以,他是這縣城裡數一數二的大富戶。

打錦棠嫁到陳家之後,由陳杭牽頭,請他來給羅根旺治腰癱,因他的診金貴,葛牙妹出不起,陳杭還私底下添了一半的診金給這孫福海。

陳杭給孫福海添診金的時候,特地讓羅錦棠也去看過,就是要叫羅錦棠知道,他們陳家有多看重她這個二兒媳婦。

當然,也是為了那份診金的恩情,羅錦棠上輩子一直都很聽陳杭的話,真正像尊父親一樣尊著他,也信任他,誰知後來就發現那也是個人面獸心的,扒灰扒灰,世間最惡心的事都差點叫她見識過,偏偏她一直都沒有證據能戳穿那個禽獸。

葛牙妹一見孫福海下樓,立刻一盆熱水就捧了過去:“今兒紮針還順利吧?辛苦孫郎中了,快洗個手吧。”

孫福海才給羅根旺紮上針,手伸進銅盆裡仔仔細細的洗著,回頭看錦棠在裡間坐著,深不見底的眸子眨也不眨,略點了點頭。

接著,葛牙妹又捧了杯炒米茶過去,那孫福海轉身坐到櫃臺旁,去吃那杯炒米茶了。

錦棠捏著杯子,必須得強撐著才不致於沖上去,抓花這孫福海的臉。

就是這個人,上輩子害的葛牙妹叫人一把殺豬刀捅死在酒肆外,還讓關於葛牙妹的風言風語日囂塵上,過了多少年後,說起葛牙妹,整個渭河縣的人都要意味不明的笑。

偷情也就罷了,一偷偷了倆父子,最後還因為倆父子爭風吃醋而叫人殺死在街上,這就是上輩子葛牙妹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