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疾而入,掏了東西就要解溺,忽而一轉身,便見錦棠在銅鏡前梳妝。
倆人俱是一驚,但又竭力掩飾尷尬,裝作對方是空氣,而林欽將東西又裝了回去,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不過,次日,從鄉下來的小閣老夫人走錯了西閣,與寧遠侯在西閣裡風騷一會的事情便轟傳京城,於貴婦人們的嘴中口口相傳。
不用說,也不過齊梅和陸寶娟搗的鬼罷了。
要說也是奇怪,錦棠立志永遠不會再與林欽有任何交集的,卻不期這一世的相見,比上輩子還要早著幾年,而相遇的地方,居然又是茅房。
康維楨推不開門,遂伸了手進來,想把回門的門閂給抽開。錦棠一把抓上門閂,死不肯松,就從裡面跟康維楨較起了勁兒。
但她到底是個女子,力氣不夠,眼看門就要給搡開了。
“確實有人在用西閣,還請兩位回去吧。”錦棠也不知腦子裡怎麼想的,出口便是京城口音。
聽到裡頭是個女子,還是京腔,康維楨立刻就鬆了手,望著站在他身邊,一臉寒霜的林欽,道:“但不知姑娘何方人氏,姓甚名誰,來此為何?”
要說是人,就得說出個姓甚名誰來,淨土寺就在不遠處,只要一打聽,就能打聽到她羅錦棠,真是夠丟人的。
不能說是人,要不就說是仙吧,她小的時候,還有人故意充作土地公,騙她的酒吃呢。當時她還被騙的一愣一愣的。
想到這裡,錦棠咬了咬牙,盡量壓沉著嗓子,柔氣絲絲的嗓音格外舒緩:“不瞞兩位先生說,是何仙姑經遊此處,下凡來,借您西閣一用。”
林欽忍不住先就是一笑:“秦州的仙姑居然也會用西閣?”
這謊撒的,康維楨都不忍心聽下去。
“秦州是個極靈的地方,非但仙姑會用西閣,土地公還會吃酒呢,這您就不知道了吧?”錦棠咬著唇,在內扮著鬼臉。
外面倆人叫這一本正經的說法給弄懵了,面面相覷。
“仙人食露珠為生,便用西閣,也不過施些花露爾,不會髒了主家的西閣的,請二位暫且回去,稍過片刻再來?”
稍等片刻,她就帶著張菊溜了。
外面倆人在猶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給詐住了,康維楨道:“上官,不如咱們先回去?”
錦棠兩拳一攥,笑的眉眼都擠到了一處,便聽外面一聲肅沉,又略帶些調侃與鄙夷的聲音:“既用西閣的是仙姑,你又是何人?”
這就對了,她肯定不是脫了褲子用西閣的哪個人嘛,否則怎麼會在這兒搡門。
“小女乃是仙姑座下的童女,專侍她起居的。”錦棠說道。
林欽輕輕哦了一聲,揮手示意康維楨走,同時也道:“既如此,那吾等就等仙姑用完了西閣再來?”
“上官大人慢走。”錦棠鬆了口氣,下意識說道。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怕是大錯特錯了。
林欽在朝,一般人都稱之為林欽,也以為他本姓就是林,但唯有親近他的人,才知道他的本姓是上官,比如康維楨,就會叫他一聲上官。
上官在京城並非大姓,而且,因為幾十年前,有一位姓上官的後妃在後宮作亂,謀逆,差點弒帝,這個姓氏一直就背負著汙點。
而林欽做為如今神武衛的指揮使,七年前在河西堡一戰,曾屠殺羌人近萬,羌人恨他恨的咬牙切齒,一直都有派暗衛行刺,所以林欽行動才會格外的謹慎。
會不會,門內這女子,與行刺他的羌人暗衛們有關?
林欽和康維楨齊齊變臉,林欽的手,也隨之摁到了腰間的佩劍上。
倆人相互對使一個眼色,康維楨後退兩步,林欽抽出佩劍,只等躍上女牆,就可以將門內的女子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