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就在這時,有個七八歲的男孩蹦跳著,往火燒鋪子裡探著頭,也不知說著什麼。
瞬時間,那清瘦挺撥,似個將軍模樣的男人隨即抽劍,戒備。他身後的護衛們,也隨即戒備了起來。
刺殺就像一道閃點,隨著他於街道上拼盡全力的奔跑,揮劍,一個黑衣人被放翻,隨即,從城隍廟的牆上湧出更多的人來,轉眼之間,整條巷子裡血流成河。
這時候人擠人,人踏人的,巷子裡在拼殺,外面的人在躲,在跑。
齊如意一個轉身,不見了錦棠,忽而回頭,便見她拼力的,朝著那小女孩的方向奔過去,而小女孩,正要被一匹疾馳著的馬給撞翻。
隨著齊如意一聲大叫,錦棠將那小丫頭撲在身下,背上受了馬蹄重重一踩,揚頭便是一口血。
她爬了起來,將那小丫頭還給她孃的時候,還著了小丫頭老孃的一巴掌。
小丫頭叫她娘抱著躲到城隍廟裡去了。
錦棠顯然也想躲進去,城隍廟的門旋即關緊,裡面的人緊搡著門,不肯叫外面的人進去,外面的人想進去,於是拼命的砸著門。
齊如意氣的直跺腳,還準備要追上去了,到處打打殺殺,踩踩踏踏,愣是沒能追上去。
過了片刻,就見錦棠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似乎也在四處找她,偏偏這時候,一個正在逃跑的黑衣人策馬而來,幾乎就從錦棠的身上撞了過去。
她唇角還溢著血,白色長裙上滿是大片的灰塵,還沾著些不知名的髒汙,揚頭的瞬間,馬匹如風一般,帶著力量的,已經撞過去了。
齊如意哇的一聲叫,恨不能自己能飛起來,能沖過去。
就在這時,她便見方才那將軍從另一側騎著馬,狂風一般於人群中騰出一條路來,馬在疾馳,他在撕身上的衣服。
撕去外罩的玄衫,裡面是可以襯托出腰線的,修長而又勁窄的短衫,一道纖腰細似閃電,縱然馬上,離錦棠越來越近,就在錦棠被撞飛時,他忽而於馬上騰空躍起,就只剩一隻腳勾在腳蹬之內,束勒著胯下那匹疾馳中的馬,遠遠伸出兩手於空中一接,在她像支利箭一樣於空中橫飛時,將她接到了懷中。
齊如意莫名覺得,羅錦棠今兒這禍事,像是自找的一樣。
一個時辰後,河間府城門被封鎖。
林欽就站在火燒鋪的門上,全城中的乞丐,孩子,成串游串的,到這鋪子門上,悄悄兒說句什麼,林欽便親自從火燒鋪子裡取一隻餅出來,遞給,以示感謝,再派神武衛的人跟上去。
是羌人派來刺殺他的死士,總共加起來將近兩百個,在火燒鋪子前刺殺不成後,便分散到了整個河間府。
他們的相貌與中原人差別並不大。但是,羌人有個獨特的習慣,他們都喜歡往脖頸間,纏一圈羊毛線,以示自己是遊牧部落,對於動物的崇敬。
在一回刺殺之後,暗殺他的羌人便除下黑衣,混入了大街上的普通人之中。他歸京時所帶的人並不多,想要找到這些人也是非常非常難的。
不過,整整兩百隻火燒,一個不少,換回了兩百個羌人死士。
前前後後,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
夜幕將臨時,林欽翻身上馬,繞過城隍廟,進了一處叫做客如歸的客棧門外,見胡傳正在外面審兩個呆頭呆腦了家夥,簡單問了幾句,便上了樓。
一見林欽,胡傳便道:“太後娘娘飛鴿傳書來問,問您身體可好,請您親筆回她封信。”
林欽停了停,兩道鋒眉略略一簇,攤開兩只沾血的手:“你瞧我這樣子可是能親筆給她書信的?”
胡傳不語,捧過紙筆來,望著林欽。
宮廷專用的金花箋,在燈下閃著流光。林欽默了片刻,沾血的手執起筆,草草劃了兩行,將筆遠遠兒的丟了。
轉過身來,這河間府最好的客棧之中,最大的一間客房,門緊閉著,叫馬踩傷的羅錦棠就在裡頭,此時隨軍醫生正在替她醫病。
陳淮安家的內人,錦堂香的小東家,也不知道是她伴隨著厄運,還是厄運伴隨著她,總之,林欽此生見了她三回,每一回,都是狀況連連,麻煩頻出。
他欲進門之前又退了出來,將自己手中沾了血的長劍丟給胡傳,再停了停,於身上搜出幾枚暗器來,一併,也遞給了胡傳。
拍著身上沒有任何鋒利的東西了,這才推門,進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