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棠斷然道:“滾滾滾,我自己沒錢,不會自己買?”只要她想吃什麼,想要什麼,想要替她跑腿的人多得是。
陳淮安也不惱,抱著袋子酒渣亦步亦趨跟在俏躍躍的羅錦棠身後。當然了,上輩子活的那樣狼狽,一塌糊塗,起因全在於他,他還有什麼惱怒的資格呢?
雖說陳澈疑心皇帝,但陳淮安並不相信皇帝會和太後之間有茍且,畢竟多活過一世,他比誰都瞭解,皇帝上輩子一直無子,非是他偏愛於誰,而是他於後宮之中,無論男女,委實沒有了任何性趣。
皇帝的起居於內閣大臣們面前,是完全公開化的,他知道皇帝夜裡宿在何處,也知道皇帝與誰多說了一句話,但自陳淮安入閣之後,從不曾見皇帝幸過誰。
總得來說,他是個無欲無求的人。
皇上在潛邸的時候也是能生孩子的,也是個切切實實的男人。但在生罷朱玄林之後,再到為帝十年,居然沒有寵幸過任何一個女子。
而且,他在從此之後,還會越來越陰柔,有時候甚至讓陳淮安覺得他就是個婦人,拋去君臣之情,總會因為皇帝偶爾凝視著他的目光而混身起雞皮疙瘩。
這樣的皇帝,又如何幸女,又如何會有子嗣?
陳淮安直覺,上輩子的皇帝是因為自己無法幸女,明知自己不能再有子嗣,又怕朱玄林半路夭折,自己會擔不起大明江山的傳承,才會容忍於太後和她所生的朱佑乾的。
畢竟朱佑乾也是皇家子嗣,宮裡要養大一個孩子,比民間更不容易。
多一個子嗣多一份傳承,他怕江山旁落,死後無法向先帝交待。
但又是誰把皇帝變成那個樣子的呢?
讓他無欲無求,就對女人沒有興趣了呢?
忽而,他道:“糖糖,上輩子你可記得否,旭親王在修身向善之前,叫根棍子給日了的事?”
錦棠本來正氣著呢,回想起上輩子,一雙杏眼瞪了過來:“勿要說這些令人惡心的事情。”
上輩子,旭親王原本是個整日裡吃吃花酒,閑來找個侍衛玩一玩,陪伴於榻側的閑散王爺。
但大概是在三年後,陳淮安初入內閣的那一年,他會於夜裡,在自家的床榻之上,被一個黑衣人施以最殘酷的暴刑。
總得來說,就是他叫一根木棍給強暴了。
當時陳淮安還在大理寺,所以是他前去處理的此事,滿京城之中,也唯有他知道此事。
據從旭親王府回來的陳淮安說,旭親王當時是叫人給辱的子孫根,非但子孫根,後庭還叫人以極為殘忍的方式,用木棍給折磨了一通。
旭親王也曾大鬧,追著讓陳淮安徹查此事,而後,陳淮安便查到了劉思罔的身上。
但是,查到這裡,旭親王便不肯叫他繼續再往下查了。
而劉思罔其人,從此之後便於京城之中消失了,也沒有任何人再見過。
陳淮安畢竟一直在帝前,偶爾曾於皇帝所宿的乾清宮內見過一個背影清清落落,腰桿挺直,極為肖似於劉思罔的人。
宮中人稱其王公公,除了侍於內殿,幾乎不會出戶。
但到陳淮安將要被貶時,他就發現,皇帝於臥榻之側的奏摺,大多都是由那個王公公來批。畢竟皇帝的朱筆字跡,那王公公竭力模仿,陳淮安還是能認出來的。
他直覺王公公就是劉思罔,但他押不準,所以,在涼州的時候,他才會提醒皇帝注意奸宦,因為他知道將來總會有一個能夠爬到皇帝臥榻之側的奸宦,掌握著皇帝勃勃的性致,但碼不準他到底是誰。
絞盡腦汁,也想不通前後曲折,陳淮安總算拽上錦棠一隻掌心薄繭淡淡的手在手中輕輕揉搓著,啞聲道:“劉思罔是生是死,上輩子最後究竟去了何處?”
錦棠總歸還是抵不住饞意,往嘴裡丟了只甜酒渣,笑道:“劉總管?他將來呀,會是整個皇城之中最風光的人,他後來伺候了皇上呢。要不,我怎麼會去結交他?
為人在世,或者快意恩仇,但只要人想往前走,鋪路永遠都比拆橋更重要。”
陳淮安豁然開朗,忽而就掰過錦棠胭脂暈染的臉,狠命的在她唇上嘬了一口:“祖宗,你如何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