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見是指揮使進來了,連忙站了起來,道:“只是一腳被踩的狠了,別的當無大礙。”
林欽唔了一聲,一雙劍眉輕簇:“齊姑娘,把帳子放下去。”
畢竟羅錦棠還在昏迷之中,而她帶的這個大丫頭,似乎瞧著腦子不大清楚,哪裡會有婦人赤身半裸的,丫頭就揭起帳子來,給人看她的身體的。
齊如意似才醒悟過來,兩手亂抓著,便準備要去下帳子。
偏偏此時,羅錦棠從她身上溜了下來。
她是伏爬在齊如意懷裡的,長發散亂在白玉色的背上,纖細,但並不算瘦的背上,鬆鬆束著根墨綠色的帶子,那是用來系肚兜兒的,打著活結兒。
於肚兜帶子的掩印下,赫赫然一圈青紫色的馬蹄鐵印,瞧著格外的猙獰。
只憑那道印子就可以想象,她當時為了救一個髒兮兮的小姑娘,叫馬蹄踏的有多疼。
林欽立即轉身,擋到了隨軍醫生前面,吩咐道:“你自己去抓藥,熬藥,即刻。”
恰這時,錦棠也緩緩兒醒了過來。
聽見房中還有男人的聲音,她隨即一把,就掩上了帳子。
錦棠本來只想順道幫林欽一把,然後悄無聲息上京城的。只是記憶中有個賣香的人家的小姑娘,髒髒的,鼻涕滿臉,最後要叫馬給踏死,於是從馬蹄下救了她一回,誰知又跟林欽撞上了。
隔著一層紗帳,林欽一直在外面踱著步子。
這人雖身材高大,但瘦削,腳步也輕,不比陳淮安,但凡走起路來,腳步沉沉,遠遠兒的就能聽得到。
在河西堡的酒坊釀出酒之後,涼州都督府,是錦棠最大的賣家。
把錦堂香供進大都督府之後,因為各階層的武將們吃著酒好,漸漸兒只吃她家的酒,錦堂香如今幾乎壟斷了整個河西地區的上級階層。
只銷售以來的這半年,錦棠於河西進帳了將近兩千兩銀子。
所以,林欽如今是她的大財主,這樣的財主,自然得好言以待,她咬了咬牙,掙紮著坐了起來,快速的繫著自己的衣帶:“真巧,又碰到了指揮使大人,昨兒得多謝您,救了民婦的性命。”
林欽唔了一聲,道:“小娘子此番外出,仍是為了賣酒?”
錦棠於帳中答道:“恰是。”
等了片刻,林欽才道:“聽你的下人說,你此番是要入京。”
不用說,自然是齊高高和騾駒兩個說的。
這倆人,嘴巴就像沒把手的門,見誰都掏心掏肺,什麼都往外招,沒一個能靠得住的。
“正好,本使也要入京。”林欽又道。
錦棠斷然道:“我家相公說,他會出城三十裡,來接我的。”
確實,聽說她要入京,陳淮安早早而備,說好了,出城三十裡迎接。
不比上輩子整日忙著仕途,如今的陳淮安簡直換了個人似的,滿嘴甜言蜜語,也不管錦棠嫌不嫌棄,三天一封信,信中言語比抹了蜜還甜。
他還於信中說道,自己這一回必定要讓她見識一個,和上輩子全然不同的京城。
錦棠雖說不抱期待,但是畢竟因為他的身份,她的酒肆減了整整二成的稅,搭夥過日子,陳淮安確實是最合適的那一個。
而林欽就不同了,上輩子她欠他良多,也深知他的脾性,徜若叫他捉住機會,水磨石穿,他總有磨到她動凡心的哪一天。
錦棠這輩子,只要銀子,只要錢,決不會再動凡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