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寶娟會送他豬腦花兒來補腦,只為他讀書能讀得好,而齊梅,想盡千方百計,就只為了,能把他慣成個紈絝。
苦笑了笑,陳淮安轉身就準備要走。
瓊芳見陳淮安要走,轉身就追了出來,指著院子裡說:“二爺,你這孩子得瞞到甚時候。彼此住的又這樣近,改日要叫羅錦棠當街撞見,她不得說這是我和你生的?
你把他帶回去,給羅錦棠瞧一眼吧,你那媳婦兒,瞧著溫,骨子裡倔的很,我怕真有一日她要瞧見了呱呱兒,再見呱呱兒喊你做爹,以為是我跟你生的,得氣死自己。“
陳淮安斷然道:“不行,你先養著,等我找合適的機會。”
羅錦棠是喜歡孩子,可只喜歡自己的,於別人家的孩子沒好感不說,於男孩更沒好感。
自打上輩子陳濯纓傷了她的心,她一瞧見男孩子就火大,要真叫她瞧見呱呱兒,陳淮安立刻就得叫她掃地出門。
不過轉個身的功夫,回到家,院子裡血流成河,大公雞總算混身是傷,奄奄一息,而葛青章和陳嘉雨兩個好似合謀殺了個人一般,滿身的血,脫了衣服,正在水槽旁清洗著。
錦棠捧著只窩窩頭,邊吃,邊在廚房門上笑了個前仰後合。
陳淮安笑溫溫的望著錦棠。
端午節,旭親王府,敲打歷史的軌跡,讓這個帝國重新走上正途的序幕,陳淮安打算從旭親王的壽宴上,正式拉開它的帷幕。
次日,便是會試的日子了。
為了能提早進考場,所有人自然是三更就起,趕到順天貢院的門上去入排隊,入內。
錦棠上一回來貢院,還是上輩子念堂考會試的時候,不過,那時候念堂深恨她,不想見她,錦棠只走到貢院外兩條街處,遠遠張望了一眼,瞧見念堂瘦瘦的背影,也就回去了。
位於京城的順天貢院,據說能容將近萬名考生在裡面考試,而今日,貢院外兩道大門齊開,外面湧擠的人山人海,當然皆是要考今年會試的考生。
每人身上都揹著一隻褡褳,在焰火雄燃的夜裡,許多人還打著哈欠。人人肩上一隻褡褳,空氣裡,也充斥著一股子各種雜糧混在一處,又發酵過後的酸味兒。
只瞧這黑鴉鴉的人山人海,就跟那逃荒的難民似的。
錦棠跟在陳淮安身後,漸漸兒的,倆人幾番要被人群沖散,於是陳淮安又折回來,握住了錦棠的手。
他也記得上輩子倆人來這貢院時的情形。
當時,錦棠肚子裡還懷著一胎,因怕流産,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個月,若不是為了念堂是她唯一的弟弟,他本來是不想讓她起床的。
他還記得,揹著她到了貢院門外,也是這樣又冷,又黑的寒夜,錦棠趴在他背上,不停的嘆著,說空氣也新鮮,夜風也涼爽,真真兒的舒服。
遠遠的看了念堂一眼,倆人就該回去了。
錦棠一路一直在哭,陳淮安當時已經入了內閣,正忙的跟只陀螺一樣,但為了不把孩子顛下來,還是走的特別慢。
她受了寒,似乎一個勁兒的想打噴嚏,卻又不敢,於是捏著鼻子。
陳淮安於是勸道:“既想打噴嚏就打,為何要捏鼻子呢?”
錦棠笑著說:“前一個就是我打了一個噴嚏才沒的,自打懷上這個,我就沒敢打過噴嚏。”
陳淮安不能想象一個人連噴嚏都得忍著,她得有多大的毅力。
當時還笑了笑,於心裡默默的說了句:我這小祖宗,也未免太嬌氣了些。
可是,當時她懷的那個孩子,還真就因為到這貢院來了一趟,回家就流産了。
如今再想,那時候的錦棠,在床上一趟就是三五個月,連身子都不敢輕易翻動,受過的苦,是一般女子一生都不會經受的。
而陳淮安自己於心裡極為不負責任的,默唸過的那句嬌氣,到如今想起來,都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