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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石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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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松者,生於岩石峭壁之間,雖沒有寸土的養份可以滋養,但卻頑強的生長,根部緊緊盤附在每一處石壁上,傲然挺立於石壁之間。

竹山寺之上,東南側,就有一株這樣的石中松。

在渭河縣的時候,陳淮安曾帶著錦棠於那石崖上賞過松。

他曾說:生於沃土,便長成棟梁也是理之當然,但能於這岩石之間傲然長成,非是天地的造化,而是松柏自己的精神。我若死了,記得葬我於此,我要看著浩浩渭河,賞著天邊雲霞,等待著我與天地同壽的小糖糖,於此地長眠。

陳淮安雖有兩父兩母,但沒有一人是如正常父母一般的撫育,教養他。

兩生,他都仿如一株生在石間的松柏,全憑自身的力量才能頑強的生長,並長的挺立,於貧脊的石縫之間,終成棟梁之材。

陳濯纓不過是個名字而已,是羅錦棠兩生所有無法消泯的痛苦的起源。

但同時,也是陳淮安上輩子憾於自己一踏糊塗的人生之後,最後的寄託與希望。

當他最終放手一切,他希望承載著自己血脈的那個孩子,終能承載他的信念,如此,就彷彿那個曾經不屈,不甘,用盡一切方法想要改變世道的陳淮安,猶還活著。

兩輩子了,當羅錦棠終於願意正視陳濯纓三個字的時候,當她明白那個孩子,不僅僅是狹隘的血脈流傳的時候,兩生加起來將近四十年的歲月,她是這世間,唯一懂他的那個人。

她今天不去,甚至反手捉住袁俏,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可她若不去,所有人都不會有事,唯獨呱呱,必死無疑。

這是陳淮安自己為了省心,為了不吵架,為了能夠倆夫妻永遠歡歡喜喜,而遺下來的漏缺,卻不料僅僅這麼一丁點的漏缺,竟成就了黃玉洛的致命一擊。

同患難,卻不曾共富貴,最後卻又生死相隨,她是一直在罵他,怨他,恨不能打死他,可每每他有任何的困難,挺身而出的也總是她。

陳淮安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修得此生,修得羅錦棠這樣的妻子。

他揉著合上書信,貼上自己的胸口,緩緩的,一下又一下的搓著。

他口中的驢和騾子,一個豎著耳朵,一個提著膀子,也沖上了樓,木呆呆的望著陳淮安。

陳淮安忍著將這兩頭蠢驢爆打一頓的沖動,說道:“騾駒,你他媽給我找件韃子的衣裳來穿上,然後到城門口去縱火。”

騾駒怔怔問道:“然後呢?”

陳淮安忽而怒吼:“火越大越好。老子要八百裡烽煙,要十六處城門全部緊閉,要這座城池之中,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這時候騾駒和齊高高兩個才隱隱覺得自己怕是闖了大禍了。

羅錦棠是誰?

拜財神不一定有用,但騾駒和齊高高兩個,曾經飯都混不飽的孩子,如今在京城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場面上的人物。

這全有賴於他們的小東家羅錦棠啊。

沒有羅錦棠,沒有錦堂香,他倆依舊是連飯都混不飽的窮光蛋。

齊高高幾乎都快要哭了:“二爺,哪我呢,我作甚?”

陳淮安最氣的就是齊高高,擰著他的耳朵,他指著樓下道:“你給我把家看好,把嘉雨看好,要有一點閃失,老子兩腳踹死你。”

“那您了?”齊高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