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真兒是我的冤孽啊,她必定是來報複我的,是來給我添堵的,偏偏她還是我的兒媳婦,這可不是我給自己造的孽?”
錦棠越發的不明白了。
上輩子,她和陳淮安與相府相認,是陳澈自己到的渭河縣,尋到她家門上,然後來認兒子。
當時陳淮安不在,她在補衣裳,於一堆子的衣裳堆子裡抬起頭來,陳澈就站在她對面,四十歲,正值盛年的公公,只看了她一眼便面如紙白,轉身就走。
直到陳淮安回來,他又再度進門,不過,陳澈到的心性到底比陸寶娟更穩,從那之後,再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對來。
但錦棠一直懷疑自己生的很像某個人,以致於上輩子從一進門,陸寶娟就對她懷著由衷的厭惡。
透過方才陸寶娟的反應,她越發確定這個判斷了。
遙遙望著陸寶娟和阿成走過了街道,齊如意也提著酒壇子下來了,錦棠這才與齊如意一塊兒往回走。
陳淮安,葛青章和陳嘉雨三個看完考場,等錦棠和齊如意趕過去的時候,已經出來了。
會試雖說更隆重,但考會試和考鄉試的規程是一樣的。
比如說,在裡面皆要住滿三天。
同樣,考房也只能容一個人屈著身子,身材瘦小些的倒也罷了,像陳淮安這等人高馬大的鑽進去,頭揚不起來,腿伸不出去,就等於是,把個人困在狹小的櫃子之中,足足困上三天,再加上多說學子都是千裡迢迢而來,十年寒窗,只為一考,其背負的壓力可想而知。
會試之中,哪一年不得考死,或者考瘋上幾個。
陳淮安和葛青章還好,陳嘉雨是個自小兒沒有受過什麼苦,所以錦棠怕他熬不下來。
她的酒坊還未開張,正好趁著還有些兒空閑功夫,給這仨人做明兒吃的窩窩頭。
只用糜谷做成的窩窩頭,裡面或加葡萄幹兒,杏仁核桃,或者加上牛肉幹兒,紅糖絲兒,總之,頂飽又好吃,也是錦棠自己經常出門時,嘗試過的,出來最不易壞,也最頂餓的幹糧。
葛青章一直在灶下幫錦棠添火。
他是農家孩子,最擅長生火,添火,搭上三根柴,再吹上一口氣,整個灶膛子裡呼隆隆的,全是火聲。
葛青章也去看過錦棠那酒坊,租金之高,令人咋舌,他擔心錦棠辛辛苦苦經營一年,只怕等於是白白兒替房東賺了租金,連本錢都收不回來。
於是他說道:“妹娃,我今天去過太僕寺了,你那家店子倒是足夠大,也足夠氣派,可是租金太高了,一萬兩銀子一年,你是不可能掙回來的,把它退了去,否則的話,我就寫信回渭河縣,讓小姑到京城來主持這件事情。”
提起生意來,錦棠臉上頓時就浮起了笑容。
她掰著手指道:“表哥,當初我在京城認識一個酒莊的東家,一年要淨賺二十萬兩銀子,你可知他的酒,銷往何處?”
葛青章笑了一笑,搖頭,於生意上,他簡直就是個白痴,又豈能知道。
錦棠道:“一則,整個京城的衛防有十二衛,比如神武衛、興武衛,豹韜衛等親兵,光在京城,這十二衛的駐兵至少有十萬人,這些人一年一壇子酒,你算算,得銷多少壇子酒出去?
而整個順天府的文官,從上至下,也有將近萬人餘,這些人,徜若每人一年一壇酒,我又得銷出去多少?
須知,南來北往的酒客,大多在京城集散,又周轉,只要我能把整個京城的酒樓,酒坊全部做通,這錦堂香酒,就可以不必我到處跑,而銷遍大明一十二行省了。
到那時,一年三五萬兩銀子,咱們能夠輕松入帳。大舅可是在我這酒肆裡入了股的,等我有了進帳,也會分大舅一分,難道你不高興?”
葛青章才不信錦棠一年能賺三五萬兩銀子,但是她去年曾有一個月,整整進帳六百兩銀子,捧著銀子給葛青章看時,葛青章兩隻眼珠子幾乎沒有突出來。
她頭腦清晰,思維敏捷,嘴裡一溜兒的算下來,這種大帳,葛青章連想都不敢想,她信口就能說出來,可見,早在上京之前,她於自己如今這孤注一擲的鴻圖大業,是有過詳細規劃的。
會賺錢的羅錦棠,雖仍願意窩在這小小的廚房裡做窩窩頭,但她的心胸之廣,葛青章窮這輩子都難以追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