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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少年風流

其實錯的是他,可她居然一直在反省自己。

曾經的每一件事情,她都在反省,哪裡做錯了,於是婚姻,家庭落到了這步田地,又該要怎麼走,才能回到正軌。

她上輩子就一直在反省自己,若非她的縫縫補補,千瘡百孔的婚姻,不可能經營整十年。分明是他的錯,分明世事紛擾,可她是葛牙妹生的,遺傳的天性,總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是自己的錯,想要把亂糟糟的生活撥亂反正。

錦棠道:“你雖不是她生的,但你上輩子並不知道此事,就好比我爹,我明知他有很多缺點,但在我心裡,一味的仍會粉飾他,覺得他有苦衷,本質是個善良的人。”

若非聽念堂說起前天夜裡酒肆裡的吵打,羅根旺居然都沒有護著葛牙妹,以及他們之間幾年來為了康維楨而生的爭執。

而且,吵到激動的時候,羅根旺甚至會拳腳向相,葛牙妹因為自己理屈,總是悄悄的默著,忍下來。錦棠也隱約記得自己小時候,娘臉上經常青一塊紫一塊,她說怕是胭脂膏子不好,落下來的印子,但顯然,那全是羅根旺打的。

念堂是個男孩,見慣了,不知道打女人是件不對的事兒,錦棠卻很氣憤,一個男人,在外老實綿厚,夜裡卻總是打的妻子嗷嗷叫,羅根旺這樣做,顯然是錯的太離譜了。

陳淮安就算叫她打成狗頭的時候,也沒有動手指過她一指頭,徜若他真敢動手,上輩子錦棠早就和離了,她絕無法容忍一個動不動就動手的男人。

打死錦棠,錦棠也不會相信自己的父親的心胸會哪般狹隘。

“所以是我的錯,我不該逼著你或者選她,或者選我的。於你來說,母親你也想要,妻子你也想要,因為你想要的是個家,而無論我或者齊梅,都是想獨佔你,你選了一方,勢必就得拋棄另一方。”

選你娘還是選我,天下男人的噩夢。

陳淮安輕輕嘆了一氣,粗大的喉結抵在錦棠的耳側,不停的上下喘動著:“糖糖,這輩子,我只有你一個親人。”

錦棠輕輕唔了一聲,也是一笑努力往後靠了靠,尋著陳淮安胸膛上的暖意:“我有很多親人呢,有娘,有念堂,才不要你。”

他親朋環繞的時候,她孤苦伶仃,如今她什麼都有,他卻一無所有。

不過,陳淮安並未因此而感到氣餒。不一樣的羅錦棠,不會動不動就與人撕破臉的羅錦棠,依舊那麼美,那麼鮮活,便父親的死也未將她擊垮。

只要她有野心,有鬥志,還有向上的生命力,這就很好了,畢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她才最需要他。

也不過轉眼就五更了,念堂伴著黎明時婦人們做飯的鍋鏟聲睜開眼睛,便見姐姐躺在姐夫懷中,裹的像只熊一樣,而姐夫的唇一隻貼在她額頭上。

姐夫小麥色的肌膚襯著姐姐細膩白嫩的面龐,倒是有種出奇的和諧。

小念堂頭一回發現,身為一個強壯的男人,能夠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當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小家夥羞紅了臉,悄沒聲兒的,往熊皮褥子裡縮了縮,假裝自己仍是眠著的,直到錦棠醒來,一把推開陳淮安,這才裝作自己是個初醒的樣子,爬了起來。

喪事,就這樣開始了。

葛牙妹真是不習慣。

她給康維楨拉到了竹山書院,自己的公房裡。

因他經常不回家,公房是設成裡外兩進的,外面用來會客,見學生和夫子們用的。

葛牙妹來的時候天黑,倒是沒見幾個學生,稀裡糊塗的就跟來了,進來之後,稀裡糊塗的,她睡裡間他睡外頭,就這樣過了一夜。

次日一早,才睜開眼睛,葛牙妹便聽見外面康維楨在罵人。

她曾經和康維楨好的時候,康維楨還是個羞澀的小小少年,如今聽他滿腔嚴厲,語聲威嚴,葛牙妹竟然覺得陌生無比,再呆在這小小的公房內,侷促的,就像少年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