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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沒事,許是昨兒夜裡未曾睡好…”

霍令儀這話倒也不假,她昨兒夜裡的確未曾睡好,只是先前出神卻是因為記起了前塵往事罷了。

柳家於她而言大抵是除了信王府以外,最為熟悉的一個地方了…年幼時跟在柳予安的身後滿院子亂跑,長大後倒是知曉幾分規矩了不再日日跟在人的身後,可這柳家的每一處地方她卻都極為熟悉。

這兒的許多地方,都曾有著她和柳予安的記憶。

看著這朱紅大門,彷彿還能記起當日她一身婚服坐在喜轎之中被人抬進去時的模樣…歡聲笑語、賓客晏晏,那聲聲喜樂之下是她未曾遮掩的歡喜。

霍令儀只要想到這,心下那股子厭惡的情緒卻是怎麼也遮不住…

許氏聞言,緊蹙的眉心卻還是未曾松開。

她仍低垂著一雙眉眼看著霍令儀,問道:“當真沒事?”她總覺得晏晏有些不對勁。

霍令儀看著母妃面上的擔憂,終於是斂盡了心底那些思緒,她挽著人的胳膊面上重新化開了一個笑,口中是跟著一句:“當真沒事,只是記起了些舊日時的一些事罷了。”

許氏聞言是又細細看了霍令儀一回,待瞧見她的面色不似先前才鬆了一口氣,她握著人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而後是繼續邁了步子由丫鬟引著往裡頭走去…文遠侯府約莫是三進院落,大抵是經了年歲這宅子也有了幾分歲月的光景,不過其中的佈景卻極為清雅,隱約還透著幾分江南的味道。

而府中的下人不拘是主子跟前得臉的,還是灑掃的婆子、丫鬟,也都很知規矩。

許氏終究是出自英國公府,即便近些年不曾出門聚宴,可該有的眼界卻還是有的。她瞧著這幅模樣心中待柳家和馮氏的好感便又多了幾分,連著府中的下人也是這般知禮懂規矩,可見這門第清雅沒那些糟亂事。

晏晏日後嫁過來倒也毋需煩心什麼。

霍令儀自然也瞧見了母妃面上的神色,她心中大抵也是猜到了幾分。

馮氏在打理後宅內院和這些婆子、丫鬟的身上確是花了很大功夫的,因此這文遠侯府雖然在燕京城排不上名號,可但凡來過這府上做客的卻沒有一個是不誇贊的…可即便掩藏得再好、裝飾得再得體,這假得終歸是假得。

馮氏是在自己的院落接待得她們,她早先便得了訊息,這會便在那廊下候著,眼瞧著她們走近便笑著迎了過去,口中是跟著一句:“可算是把你們盼來了…”她這話說完是笑著握了握許氏的手,一面是引著兩人往裡頭走去,一面是柔聲與許氏說道:“原本該早請你們過來,只是怕你府中有事這才耽擱了。”

許氏聞言便也跟著笑了一回:“其實該是我請姐姐來家中做客,只是家中事務委實忙亂了些,沒得怠慢姐姐。”

“你我相識十餘年,哪裡需得這般客氣…”馮氏這話說完便又朝霍令儀看去,自打上回清平寺一面之後,她也有一段日子未曾瞧見霍令儀了,如今眼瞧著她這幅打扮,即便是素來沉穩的馮氏也忍不住晃了回神。

可也不過這會功夫——

馮氏便回過神來,她的面上仍舊掛著一抹笑,是道:“我依稀還記得幾分你小時候的模樣,未曾想到這歲月過得這麼快,當初還只是一個小豆丁似的丫頭如今竟也出落得這般好看了…”她這話說完是又笑跟著一句:“信芳得等散值了才能回來,你若是覺得無聊不如四處去走走?”

霍令儀聞言倒也輕輕笑了一回:“外頭天寒地凍的,我也懶得出去,倒不如陪著母妃和您說話。”她這話說完是又輕輕“咦”了一聲,眉眼帶著幾分疑惑:“伯父今兒個又不在家中嗎?我已許久不曾拜會他了。”

馮氏聽得此話面上的笑卻是有一瞬得凝滯,可也不過這會功夫,她便又重新恢複了面色柔聲說道:“他近來迷上了字畫,這會估摸著是在書房。”她這話說完便又帶著幾分無奈:“他就是這樣的性子,最喜這些東西,每每尋著一副便歡喜得不行,即便不用飯也得獨自好生研究一番。”

許氏聞言是輕輕笑了下,陪著人說著話:“侯爺既有事也就由他去吧,何況咱們說話,他也不方便。”

馮氏聽得許氏這話,面上便又掛了個笑,口中是道:“正是如此,咱們女人家說話,他一個大老爺們在,反倒讓我們拘束了。”

幾人是又說了會子話,丫鬟便奉來剛剛煮開的茶水。馮氏是親自取了一盞奉於許氏跟前,口中繼續說道:“我知你怕冷,這是武夷山那處送來的茶,茶性偏熱,吃起來正好可以暖一暖身子。”

兩人這廂說著話…

霍令儀是捧著一盞茶,不動聲色得朝杜若那處看了一眼。

杜若知意便半彎著腰身與她說了一句。

霍令儀聞言卻是落了手中的茶盞,一雙遠山眉也緊擰著,連帶著聲也帶著幾分斥責:“你這丫頭,怎得這般失禮?”

馮氏先前正與許氏說著話,聞聲便看了過來,待瞧見霍令儀面上的慍色,又瞧了回她身旁丫鬟那副又羞又臊的模樣,她心中便已有了幾分明白。她笑著把手中的茶盞落於一側,而後是與身旁的丫鬟說道:“你領那位姑娘出去吧。”

杜若聞言忙朝人謝了一聲,又打了個禮才跟著人往外退去。

等到杜若回來的時候——

霍令儀正握著一盞茶站在窗外看著外頭的光景,眼瞧著杜若過來,她握著茶盞的手便又握緊了幾分。

杜若依舊低垂著一雙眉眼,待至人跟前便又半彎了一段脖頸替人剝著果子,跟著是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奴去查過了,文遠侯今日的確在府中,不過不是在書房而是在花園…”她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一瞬,跟著才又開口一句:“您想得不差,這會文遠侯正和那位秦氏待在一起。”

霍令儀聞言握著茶盞的手終於松開了幾分,她微微掀了一雙眼簾朝那木頭窗欞外的光景看去,半句話未說,面上卻是露出了一道似有若無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