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耳聽著那些議論聲,臉色更是黑沉了幾分,他把手上的拂塵朝那半空中一掃,口中是冷聲一句:“你這婦人若敢再攔,就別怪我們刀下無情。”他這話說完眼瞧著身側的徐濟德面上有幾分躊躇之色,卻是壓低了聲音與他說道一句:“徐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你如今是在替誰辦事,如今陛下生死未蔔,殿下身為儲君不日就要登基…”
他這話越往後,其中的威脅之意也就越深。
徐濟德聞言,原先面上的躊躇也散盡,他把旨意握於手中,眼看著門前的一眾人是道:“本官今日是奉旨辦事,倘若你們再攔,就別怪本官不念舊情了。”他這話一落便朝半空伸出右手,只等他一揮,身後的眾士兵便要蜂擁而上。
他這一舉——
不拘是程老夫人還是旁人,都變了臉色…看來今日太子是當真打定了主意要搜查他們李家了。
還不等程老夫人說話,姚淑卿卻松開了扶著她的手又往前走上幾步,寒冬臘月,她一身紅衣立於眾人跟前,面色端肅而又生出幾分威嚴:“我李家世代清白,絕不是你們口中的亂黨反賊,今日太子無憑無據就遣人鬧上門來,我雖是女人卻也是李家大婦,決不能讓人如此折辱我李家…今日倘若你們想進門,那就從我的屍體上過去吧。”
寒風凜冽——
姚淑卿的聲音雖然不響,可那話中的力度卻如驚雷一般落入眾人的耳中,竟是讓原先那些持刀計程車兵也生出幾分躊躇之色。
周遭議論聲越發多了,內侍耳聽著這番話又瞧了一回身後士兵的模樣,心下更是大急…他今日可是受了太子的吩咐要捉拿李家這群人,倘若不能回去好生交差,他這條小命可就不保了。他思及此也顧不得旁的,直接抽出身側一名士兵的刀抵在姚淑卿的心口處,口中是冷聲一句:“你這婦人忒不識好歹,你要是再不退下,就別怪咱家刀下無情了。”
他就不信,這女人還真有這樣的骨氣竟能不畏死?
只是還不等他說話——
姚淑卿便又上前了一步,刀尖入心,縱然她穿得是紅衣,可那鮮血卻還是未曾遮掩得在那心口處肆意開來…她這番舉動卻是驚住了眾人,程老夫人等人忙上前來扶她,可她卻拂開了眾人的攙扶,依舊不偏不倚得站在眾人身前。
她面上的神色一如最初,風骨傲然,口中是又一句:“李家世代清白,縱然今日我李家無男兒,卻也決計不會讓爾等欺上門前。”
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是又上前一步,刀身又入心肺幾寸,那湧出的鮮血也越發多了…姚淑卿的面色越發慘白,可她卻還是挺直著脊背立於門前,眼看著外間眾人還有那個倉惶的內侍,她是又一句:“我以我血血來證我李家清白。”
“瘋,瘋了!”
內侍哪裡會想到這李家的大夫人竟然真得不怕死,他原先還握著刀柄的手忙鬆了開來,步子也跟著往後退去…就連徐濟德的面上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他到底與李家感情厚非,縱然受太子旨意卻也沒想真得同他們兵戎相見。
如今瞧得這幅模樣,他忙說道:“大夫人,你…”
他這話還未說全便又哀嘆一聲,緊跟著是又一句:“罷了,下官現在就去回稟太子,老夫人快些扶大夫人進去吧。”等這話一落,他是又朝眾人拱手一禮,而後便翻身上了馬,其餘一眾士兵見此也都跟著退了回去。
原先被包圍的定國公府沒一會功夫便都走了個一幹二淨。
程老夫人扶著姚淑卿的手有幾分顫抖,她一面是讓人快些去傳大夫,一面是看著姚淑卿顫抖著唇說道:“淑卿,你,這又是何苦?”
姚淑卿眼見著眾人離開也終於洩盡了身上僅剩的力氣,她頹然得往後倒去好在及時有人扶住才不至於摔倒,眼看著身側幾人或是關懷、或是擔憂的目光,她的面上卻是艱難得化開一道笑。她任由程老夫人握著她的手,口中是柔聲一句:“母親,沒事了。”
等這話一落——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氣血散得太多,姚淑卿哪裡還支撐得住?還不等她再說道什麼,便這般暈了過去。
…
霍令儀醒來的時候,外間的天色已經黑了。
她的手撐在脖子處,那裡還有些疼,待緩過了那陣子難受,她才抬了眼朝周處看去…屋中燭火通明,隱約可見應是一戶富貴人家的府邸。
這屋中不拘是裝飾還是用度都很精緻,可令霍令儀最奇怪得卻是這屋中的裝飾竟然和她在霍家時的閨房一模一樣。
還不等她思忖,便有人推門進來。
霍令儀聽見這道聲響忙把頭上的金簪握於手中,她朝那地下看去,眼看著那燭火拖曳著一個男人的身影,等到那道身影走到了床前,她才仰頭朝人看去。
待窺清了來人的面容,霍令儀手中的金簪落在床褥之上,她的面上是一片怔楞,就連聲音也添著幾分詫異:“霍令章,怎麼是你?”